哦,原来他还记得这里有个女人。谢乔自嘲的挑挑唇角,不再说话,管家却已开始嘱咐刘嫂带师傅上楼,师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的嘴巴里咬了一根软尺,皱着眉头在本子上画图写下尺寸,他走的时候说:“您可真瘦,跟我们的零号模特一样瘦。”
她坐在露台上看着太阳从东面的山头渐渐的落在西面山头里,刘嫂上来请她下楼用晚餐,四菜一汤,外加一碗野山参的药粥,现在她已经能吃下整整一碗不再皱眉头了,她习惯了,真可怕,她想,原来习惯这么可怕,每天日复一日重复着每一件事,起床,吃饭,发呆,再吃饭,再发呆,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着太阳升起,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会如此好,没有睡眠,只要朦朦胧胧的刚合上眼,就会突然惊醒,其实屋子里很安静,每个人走路都是小心翼翼静悄悄的,除非管家在特定的日子里给草坪割草,割草机的马达声一响起来她在卧房里都能听到。
中秋节来了,她独自坐在大大的露台上赏月,面前是丰盛的餐肴,进口的水果,西点师傅烤出有着花繁式样的中式月饼,各种可口的点心,望着天上那轮看起来圆圆的、亮亮的像个盘子一样的东西,她流着泪给妈妈打电话,然后是爸爸,重复着一句话:不要担心,我很好。
她单调的过着不曾改变的每一天,这个诺大的别墅除了她还有四个人,管家,刘嫂,西点师傅兼营养师,还有花匠兼司机,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管家有永远也开不完的物业会议,还有别墅里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务,刘嫂每天有干不完的家务和采购,西点师傅总是在琢磨怎么样翻新他的花式点心,花匠除他永远也除不完的草,谢乔就看着他们走来走去的发她自己的呆,前几天下了一场雨,带来了更深的凉意,院子里的草坪还有花圃不再用管家吆喝着浇水了,它们疯长起来,但是根部已经开始发黄,她听到刘嫂在抱怨,说小孙子开学了,回了老家了,又有多久不能见到了;她听见花匠一边翻新泥土一边听他随身带着的迷你小广播,有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告诉听众,长假期间旅游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她站在露台上又开始远眺,半山坡上的树木黄的一片红的一片挤在一起,似是被画家随随便便的用颜料沾染,她想,原来已经十月了。
这又是一个除草的日子,因为她刚要模糊的眯瞪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做梦,就听到割草机的马达声了,她一点也不讨厌这个有着噪音的割草机,它的噪音甚至给这所没有生气的别墅带来了一点欢快,“哒哒哒”的有节凑的声音像唱歌,可惜有人不这么想,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外面有人大喊大叫,她猛地惊醒,有一会儿神智不是很清醒,这里从来没有人大声喧哗,至少她住在这里之后就没听到过有人敢这样大声讲话,出了什么事?
她一把掀开薄被穿着凉凉的真丝睡衣光着脚冲了出去,她想去露台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绕过水晶灯就发现露台上已经有人站在那里,是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咖啡色的丝质睡衣,露出一小截脚踝,趿着拖鞋正用手扶在围栏上对着花园大骂:“……能不能让人多睡一会儿?啊?除草也不看看什么时候?大早上的吵什么吵?有没有脑子?”骂完了还不解恨,又吼一声:“都给我滚!”
谢乔一下子愣在那里,有个几秒钟不能动弹,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她的心脏又开始狂跳,“咚咚”的好像有人在她的耳朵边擂鼓,等到那个气咻咻的男人转过身她才突然想起,这个不爽的男人正是失踪了几个月的潘东明,谢乔整个身体突然紧绷,像是发现了敌情的野猫一样警惕。
潘东明刚转身抬头就发现石化在他身后不远的谢乔,他看见谢乔时一下子顿住脚步表情一愣怔,好像是记不起来她是谁,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样,他的脸上还带着晨起的慵懒,短发看起来长了一点,有些垂在额前,看起来有些年轻了,但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危险盛气凌人,他看着谢乔一直没说话,就在谢乔想要自嘲看来他是真的忘记了她是谁的时候,看见潘东明忽然“唔”了一声,对她点点头,然后优雅的迈着步子从她身侧走过,消失在水晶灯后。
谢乔站在原处又石化一会儿才转身回房间,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想,想得头疼,可就在她躺的腰也疼想起来的时候,发现她刚才在想的事情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她去洗漱,在脸上涂一些防干燥的油膏,懒的再换衣服,反正她也不出门,穿着睡衣挺方便的,吃完了早餐可以继续躺床上。
她从宽大的旋转楼梯上下来,一眼看到餐厅里的潘东明,他居然还没有走,正坐在餐桌旁看报纸,他的面前放着一杯牛奶,一杯咖啡,一个盘子里放着火腿煎蛋两片烤面包,阳光从大落地窗外透s进来,整个客厅沐浴在一片金色里,潘东明的人仿佛被镶了一圈光环,穿着休闲的粉紫色上衣,米色裤子,脚上竟然还是拖鞋,潘东明这么休闲的居家穿着谢乔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见到他在穿着上总是一丝不苟的齐整,看起来就像是要去参加某个隆重的豪华宴会一样。
听到谢乔下楼的脚步声,他从报纸里抬头看看她,连招呼也不打又低头去看报纸。
刘嫂已经帮谢乔在潘东明对面拉开了一张椅子问:“谢小姐,您吃什么?和先生的一样还是喝粥?”
谢乔还没回答潘东明头也不抬的说:“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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