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怀里的花搁置在古筝旁边,挥袖拂去古筝上面零散的花瓣,坐于其前。
我伸出手拨弹了几下,发现音色纯正,无须调试。
于是我和着周围的美景低眉徐徐的弹奏起一曲《醉花缘》。
慢弹回断雁,急奏转飞蓬,霜佩锵还委,冰泉咽复通(2)…我渐渐忘我于那音色优美的筝声中。
良久,珠联千拍碎,刀截一声终…我痛快淋林的收了尾音,一曲终了。
我呼了一口气,拿袖角轻轻拭去额前的薄汗。
突然远处有缓缓的掌声传来。
我抬头一看,竟是权禹王那张含笑的脸在望着我。
他今日穿了深绛紫色绣日月山河的燕居服,更显得身材挺拔高大。
他一步一步登阶而上,走到我面前,一股浓郁含蓄的奇楠香传了过来。
我的心咯噔的跳了一下。
我慌张的起身要向他行礼,他说:“不必了。我寻曲而来。”
我站在旁边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弹得很好,很美。”我虽然不看他,却能感受到他凝视着我的目光。
“可否再弹奏一曲?”他看我的样子轻笑。
“敢不从命。”我小声的回答。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洗耳恭听。”
我复又坐于筝前,想了想,拨起筝弦,弹奏起那首古典清雅的《高山流水》。
弹奏中我的紧张感渐渐消逝,于是弹得愈加得心应手,筝声悠扬。
不知何时权禹王已从怀袖中掏出一盏玉笛,附着筝声呜呜的吹奏起来。
那笛声清脆悦耳,宛转流畅。
我瞥见权禹王双眼微闭的样子,只是一小瞬的迟疑,继而更加用心的融入到演奏中去。
筝笛和谐,融为一体,我们配合得出乎意料的好。
那一刻,我们仿佛与亭外隔绝开来。鸟鸣声,喧闹声…一切的一切皆听不到了,唯有优美的乐声在耳边久久回响。的1f
那一刻,仿佛整个天地只有我与他…
突然“嘭”的一声,筝声截然而止。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筝,它的一根弦断了。
原本美妙的乐声也骤然停下,权禹王移开嘴前的玉笛,吃惊的看着我。
好丢脸…我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眼泪也快要涌出来了。
“奴兮…”他低低的唤了一声。
我转身背对着他,拿绣袖袍挡住了侧脸,只是不想让他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我怕他会嘲笑我琴艺不精,可是我平时并不是这样的呀…
可是他却没有说这样的话,他走上前几步,扯开我挡着的袖子,抓起我的手,沉沉的说:“你的手受伤了。”
我仔细一看,果然食指肚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有汩汩的血从那渗流出来,一定是刚才被那断了的弦划破了。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却突然低头将我那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吮吸起来。
我浑身一震,本能的要将手指抽出来。
他皱了一下眉,“别动。伤口这样深,又值酷暑,很容易感染的。”
我听了只有乖乖的坐着一动不动,整个身体僵直在那里。
身体虽然僵硬着,可是却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从那指尖向全身迅速蔓延开来。
那感觉似甜蜜似痛楚,让我不知所措,让我心跳不已。
我捂住胸口,生怕被他听见我的心跳声。
不一会儿,他放开了我。
我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咽下的是我的血。
他慌乱中无意识的从怀袖中拿出一方白净的绢帕来。
他刚要帮我缠上,却又迟疑了,他对我说:“把你的手帕拿来。”
我愣着看那绢帕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回答:“今日我忘了带绢帕了。”
然后我盯住他,他似有些无奈似有些不舍,但是看见我的伤口又流出鲜红的血来,狠了狠心用那绢帕帮我包扎上了。
许是因为他是军人,所以他包扎得极稳妥,刚开始还有血渗出来染红了白帕,但是过了一会儿就流得很少了。
他试探着轻轻地碰了我一下手指,询问道:“还痛吗?”
我摇了摇头,小声地回答:“谢谢亲王。”
他叹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去。”
他大步走在前面,我在后面小步的跟着。
我望着他宽厚的肩膀,心想,他为什么叹气?
为谁?
(1)南宋周密《癸辛杂识》中对女子染指甲有比较详细的说明:“凤仙花红者,用叶捣碎,入明钒少许在内。先冼净指甲,然后以此敷甲上,用片帛缠定讨夜。初染色淡,连染三五次,其色若胭脂,冼涤不去,可经旬。直至退甲,方渐去之。”
(2)出自白居易《筝》。
大宫 第二卷 吾家有女初长成 第41章 绣帕
章节字数:3543 更新时间:07…09…19 14:28
绣帕
我回到小雅斋时,宫人们看见我包扎的手指,皆惊慌不已,有些小题大做了。
婷仪取来药箱,花溅泪为我将手帕解开。
婷仪取了些止血粉撒在我的伤口上,用剪子将干净的布条裁成合适宽度给我重新包扎起来。
花溅泪看那带血的绢帕,好奇的问道:“咦?这不是小姐的帕子啊?小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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