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瑾嗤笑一声:“夫君说什么呢?她又不曾告诉我她有了身孕,我如何会知道?”低头看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闲闲道,“倒是可惜了,方才听说是身子太弱,血崩了。”
苏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打郑瑾有孕,就再不听母亲辖治了,母亲又是个讲规矩的,婆媳两人没少起过龃龉,全是他夹在中间受气。且因孕中不适,脾气更是暴躁,一天下来,吵得他连看几页书都少有时间。倒是香雪温柔体贴,有时郑瑾睡下了,便替他红…袖添香,服侍他读书作画。有时他也觉得,郑瑾虽则脾气娇纵,但肯把香雪给她,也不是嫉妒之人了。谁知道只这么几个月,香雪就被处置了……
“怎么!”郑瑾看苏锐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怒火上冲,“心疼了?这小贱…人,瞅着空儿就勾引你,当我不知道呢?叫她喝着避子汤,她就敢自己停了,这样的心大眼大,若是让她生下个儿子,敢是要踩到我头上来了?”
苏锐也知道这是香雪糊涂了,但想到那温柔体贴的模样,忍不住道:“你恼她,灌药把胎打了也罢,又何必非要置她于死地?我去看看她——”
郑瑾将手里东西一摔:“站住!看什么看?你娘天天的跟我讲规矩,我这里才怀上,就忙不迭叫我给你安排通房。既这么懂规矩,你倒说说看,这样敢背着主子私停避子汤想生长子的,该怎么处置!”
苏锐说不出话来。这样的通房,多半的人家都是容不下的,也听说过灌药打胎的,发卖的,撵到庄子上去的,只是郑瑾却选了最血淋淋的一样——活生生把孩子打了下来。看着郑瑾有些扭曲的脸,不由得后背都生起寒意来。
郑瑾看他这样子就有气,恨恨道:“还跟我讲规矩!你将来还要靠着我爹爹和兄长——”正说到一半,忽然肚子疼起来,顿时再顾不上跟丈夫争吵,惊惶失措叫起来,“我肚子疼!快,碧桐快去请大夫!”
131此生彼死各有定
苏家少乃乃把孩子生在了娘家;这事实在是有些稀奇;难免在京城里传了个沸沸扬扬。并且她在娘家杖杀了一个陪嫁丫鬟的事;不知怎么的也泄露了出来,同样是说什么的都有。
处死个把丫鬟不算什么,但是在娘家打死陪嫁的丫鬟,这事就比较出奇一些。这些京城里的贵妇们什么没经过什么没见过,三传两传的;基本上就把真相也猜出来了。
不过郑瑾并不管外头说了些什么。从前她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跋扈;嫁了人更不比从前要柔婉,自是不怕别人说。最重要的是;她一举得男;生了个六斤重的男孩!虽然说起来有些早产;又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但郑瑾偏偏的运气极好,虽然生得也有些艰难,却是母子平安。这是苏家的嫡长子,据说苏太太高兴得什么似的,只是因着郑瑾身子不好,洗三就只请了亲戚们,打算着满月的时候再大办一下。
这些事都是许茂云跟绮年讲的,彼时两人正在东阳侯府,来给老东阳侯吊唁呢。
足足的拖了半年,老东阳侯这口气实在是吊不住了。秦岩还没有成亲,但总算赶在祖父咽气之前跟一个远房表妹订了亲事,也算是让老东阳侯了却了最后一点心事。据说老东阳侯去世前还问过为什么不是跟吴家姑娘成亲,也不知东阳侯是用什么说法敷衍过去的。
东阳侯府一片雪白,除了嫁到远地的秦枫之外,孙子辈的都回来了。东阳侯府的爵位虽然到了头,但大长公主还活着呢,京城各勋贵官宦人家没有不来吊唁的。
绮年也得跟着秦王妃过来奔丧。大长公主病倒了,两个儿媳妇加一个孙媳妇忙得团团乱转。秦王妃带着绮年和秦采回来奔丧,一个女儿一个孙女,都换了孝服去灵前哭,只有绮年有些尴尬,在灵堂里帮着招呼一下宾客。
许茂云跟着韩夫人过来吊唁,慰问过东阳侯夫人和秦二太太之后,悄悄躲出来跟绮年说话:“……孩子倒是生得挺可爱的,就是郑瑾娘伤了身子,大夫说须得好生养着,一两年之内不能再生了。”
“早产自然伤身,只要没伤着根本,多将养几年也就好了。”绮年也是趁机出来透口气。那灵堂里点着一把把的香,呛死个人。
许茂云嗤笑了一声:“哪里,我瞧着我那位表嫂身子好得很呢。听说大夫诊脉说她伤了身子,姑母就说要把孩子抱到她房里去养,当时郑瑾娘就跟姑母吵了起来。洗三那日两人都还不怎么说话呢。这几天听说姑母要叫丫鬟去伺候表哥,竟然没有一个敢去的,都说香雪就是前车之鉴呢。”
绮年皱起了眉,半晌才道:“按理这话我不该说,总是你的姑母——但孙子一生出来就想着抱走,有哪个当娘的会喜欢?这也还罢了,只说是为了叫媳妇好生养着。可这后头又想着找通房——郑瑾娘是太狠了些,可这七死八活的生下孩儿还没出月子呢,那里婆婆已经在想着塞通房了——若换了我,我也不高兴。”
许茂云也收起了笑容,半晌道:“表哥也是一脉单传,姑母总想着他多有几个儿子,这一听表嫂伤了身子一两年的不能生育,就……”
“都还年轻着呢,何必急在一时。”绮年对苏太太这种婆婆半点好感都没有,“不是讲规矩么,才说儿媳伤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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