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笑道:“弟妹怎说这话。你当家理事这些日子,谁不说妥当?何况兄弟们又不分家,是谁管家还差什么不成?”
秦采叹了口气道:“嫂子固然厚道,只是若心疼我,就把这事接了罢,别教我为难了。嫂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也是真心实意的说话,只是人家都说月子里不能劳累,我这才拖到今日才开口。”
她说得真心实意,绮年也不好再跟她说虚话,便点头道:“弟妹确实也该好生调养一下,放开心怀,给二弟添个喜讯才好。”
秦采苦笑一下:“多谢嫂子,只是我——唉!若不管家了,怕还好些。”她如何不想有喜讯?只是总没有动静,哪一天见了魏侧妃不得被催促几句。
“弟妹少想着些不欢喜的事,自然就好了。不道是‘无心c柳柳成荫’么,你不去多想没准倒就有了,再请个好大夫来仔细诊诊脉便是。弟妹还年轻,愁什么。”
秦采听得眼圈微红,正想说话,外头忽有些乱,接着阮盼等几个方才去大门
处看花轿来的人纷纷都回来了,脸上且颇有些异色,席间自然有人随口问起,几人却都只是敷衍而已。
绮年看郑瑾没有回来,不禁疑惑地看了阮盼一眼,晓得外头必然是出了什么事了。阮盼见她看,举了茶杯遮脸,低声道:“张家人闹起来了——就是前头世子夫人的娘家——说前头世子夫人死得蹊跷,是被郑世子的通房丫鬟碧桃气死的,还让新妇先拜了前头世子夫人的牌位才准进门。”恒山伯府这前后两任世子夫人都姓张,说起来还真容易混为一谈。
绮年和秦采面面相觑。门外闹成这样,那是掩也掩不住的,有那爱打听事儿的瞧着几人面色不对,早叫丫鬟去门前看了,此时已彼此窃窃私语起来。秦采也忍不住低声道:“这难道是说恒山伯府宠妾灭妻不成?该是不会的罢?那碧桃一个通房,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来?就是——”她本想说就是秦苹这个良妾也未必能做到,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毕竟堂姊妹做妾——尽管是远房姊妹——不是什么光彩事儿。
阮盼低声道:“听说碧桃原是苏少乃乃身边的大丫鬟。”
绮年和秦采不由得又对看了一眼——这是说郑瑾这个小姑欺压嫂子么?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恒山伯府大门外此时确实热闹。挑起的长挂鞭炮还未及放就被人扯下来一半,张家竟一气来了二十多人。两个哥哥拦在花轿前头,口口声声只叫捧出妹子的牌位来,叫新娘下轿先拜过再说。张家老太太由儿媳扶着,哭得捶胸顿足,嚷着叫把那欺主的刁奴拖出来打死。
四周本有些来道喜撑场面的郑家亲友,更多的却是看热闹的,这时候也乱了套。郑瑾看得又气又怒,在门里高声喝问道:“前头少夫人已经去了一年了,人去时你们不说什么,只顾拉了嫁妆走,如今新妇要进门了又来说人去得蹊跷,分明是来闹事的,还不打了出去!”
张家三太太原在后头站着,闻言便拔起嗓子喊道:“你们郑家仗着是伯府就欺人,我那侄女儿去时瘦得看着都可怜,不是你们欺凌虐待怎会如此!谁不知道郑家姑乃乃素来跋扈,谁家小姑会把自己房里的丫鬟往哥哥房里送?郑家就是这样的规矩?”
她心里是满心的不忿。当初郑少夫人病重,原是想将她的女儿嫁进伯府来做填房的,自己女儿才貌双全,张家人也都愿意,偏被郑家一口拒绝了。如今这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被别人占了,张家只拉回了郑少夫人的嫁妆。且这嫁妆这些年也花费了些,又因郑少夫人当初极喜爱秦苹生的儿子,做主将一些东西给了孩子,故而这嫁妆回到张家人手中时只剩下大半。
张家如今家境比从前是大大不如了,人口又多,恨不得把姑乃乃的嫁妆全部拉回去贴补了家里,谁知竟不能全得,心里哪能没有怨气?因此特特地捡了今天,以原配娘家的身份过来,存心是要给郑家添堵的。
张淳坐在轿子里,听着外头乱成一团,却始终没有喜娘过来让自己下轿,不由得有些烦躁道:“桃叶,到底是怎么回事?”
桃叶是她的贴身丫鬟,刚才虽未往前头去,听着旁边人的闲话也把事情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见张淳问便愤愤说了,又道:“姑娘别着急,二少爷和三少爷就在后头押轿,这就过来了,自然要跟他们讲理的。”
张淳听了不由得心头火起:“讲什么理!讲理他们就不来了!自己命薄死了,这时候倒要来闹我?快叫大哥来,营里叫些人来,将他们打了出去!”
桃叶果然转身要去,被另一个大丫鬟柳枝一把拉住。柳枝原是张夫人身边的丫鬟,已经配了人的,原要留在府里做管事媳妇。张夫人虽厌烦二房弟妹和张淳这个侄女,但到底是一家人,就将自己身边稳重能干的柳枝给了张淳陪嫁过来,并千叮万嘱,若张淳举止有什么不宜之处,务必叫柳枝劝阻着些。此时柳枝一听张淳要将事情闹大,连忙扯住了桃叶道:“姑娘何必理睬?这是郑家跟前头少夫人娘家的事,姑娘只要看着就是了。”
张淳怒道:“怎么看?吉时都要过了,他们再这样闹下去,难道真要我先向个牌位行礼不成?快去找大哥!”
柳枝死扯着桃叶不放:“姑娘!大少爷来了说什么?这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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