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却听不出来话中深意。他怔了一下,问:“可我还是有些渴,那怎么办?”
听这话的时候徐卷霜正执着壶,手一抖,差点没将烫水泼出来。
她正要启唇,却睹见高文站起身来,缓缓道:“那我回去,命千重给我再弄几杯清水好了。”
徐卷霜觉着话有些卡喉咙,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恭送高文道:“国公爷慢走。”
“嗯。”高文反剪双手,踱步出门。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忍不住发一个字:“额——”
高文“额”了一声,心里想同徐卷霜再多说几句话。但是瞧见徐卷霜始终侧脸低头,他完全对不上她的目光,高文一下子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文就再“额”了声,转回身出门去了。
他踏出门槛的时候,自己暗自背对徐卷霜笑了:今日同她相处,还是比较满意的……
高文一出去,刚离开院子,才几分钟,广带就突然冒了出来。
广带脸上没有丝毫尴尬,佝个背行个礼,很坦然地向徐卷霜解释:“禀报夫人,小的方才腹痛难忍,便去大解了!”广带直起身来,又问:“小的应该没去多长时间吧?唉,唉?国公爷呢?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她问了许多,发现徐卷霜不搭话,就朝徐卷霜暧昧地笑。
广带拼命地眨眼,再眨眼,更剧烈地眨眼。
“广带,你怎地眼皮跳得如此厉害?”徐卷霜伸手摸摸广带的眼皮。
“唉!”广带叹一口气,放弃了用眼神示意这招绝招,直接了当地问:“夫人,小的其实……就是……想问问,嘿嘿,您刚才……同国公爷……那个……”广带左右两手的食指不停对戳:“那个那个那个,感觉如何?”
广带说到这,自己先忍不住了,捂住嘴巴却还是笑出了声:“嘿嘿,嘿嘿!”
徐卷霜心里先没明白,后来会意过来,脸颊立马飞霞:“胡言乱语!”她怒斥广带,又脸上无笑,正色强调道:“我对国公爷并没有那份心。”
“嗤——”广带居然长长嗤了一声,表示完全不相信徐卷霜的话:“夫人你要是没心,干嘛想方设法地整国公爷呀,在他的吃食里加盐?”
“放盐不正说明我没心么?”徐卷霜淡淡笑了笑,反问广带。
徐卷霜胸有成竹:她讨厌高文,所以想法子整他,这正表明了她对高文无心。
谁料广带把头摇得似拨浪鼓:“才不是!正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对他用心思啊!”
广带同样胸有成竹:她就是喜欢千重,所以才会每次遇到千重,都往死里整他。
“再说了,夫人你要沏茶,叫小的去沏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自己亲自沏给国公爷喝呢?”广带继续追问徐卷霜,特意将“亲自”二字咬得极重。
徐卷霜双足触地,站得稳稳,心头却似踩空了似的,莫名一慌。
她抿了抿唇,先稳住广带道:“我实不忍欺他太甚,才去给他沏的茶。”徐卷霜拍拍广带的肩膀,告诉广带:“不要想太多。”
徐卷霜自己心里却在多想:广带说喜欢一个人,才会对那人费心思……她讨厌高文,也讨厌裴峨,可是在裴家的时候,却完全没有考虑过弄小心思设计裴峨,更不用说亲手给他沏茶了……裴峨一旦靠近徐卷霜,她就浑身作恶发麻。
但是每当高文靠近她的时候,她总觉着是温温和煦的阳光移近,寸寸投洒进她的心。
心什么啊!
徐卷霜回过神来,暗呸自己一口,脸上发烫。
忽听见阵阵巨响,似锣鼓齐鸣,又如鞭炮骤炸。徐卷霜放眼眺望,响声好像是从正堂传来。
“府里怎么突然出这么大动静?”她问。
广带听见响声也好奇,暗自猜测:该不会是国公爷一跺脚,把正堂给跺塌了吧……
“夫人,要不我们去看看?”广带提议。
徐卷霜同广带相视一眼,点了下头,主仆两个就赶紧出了院子,赶到正堂去瞧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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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高文刚出院子不久,就在正堂“碰巧”遇到了千重和万丈。
两名小厮守候已久,一见高文来了,就屁颠屁颠跑到高文近前,躬身笑问:“嘿嘿,国公爷今日心情不错?”
高文用居高临下地目光瞟了他们一眼,那眼神:你们怎么知道,嗯?
千重和万丈相互对望一眼,决定不将刚才对他们口若悬河,口吐白沫的广带供出来。
千重,万丈齐声笑道:“小的们观天象观出来的。”
高文闻言抬头看天,见郎朗湛蓝天空,朵朵雪云如棉。
高文不再深追两名小厮的话,点了下头:“嗯,除了最后那一点点。本公今日的心情……”高文顿一顿:“的确,统而言之,不错。”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千重和万丈赶紧拍马屁,千重话比较多,嘴巴收不住就多说了几句:“贺喜国公爷心病有医,国公爷那病根子有治——”
千重反应过来,赶紧捂嘴巴。
高文慢慢扭头,将冰寒的目光投射在千重脸上。
千重觉着脊背上阴森森都是冷汗,他禁不住就抖了一下。
高文缓缓地举起了右手,神色冷厉,带着一股戾气。千重顿觉自己的天灵盖发麻,他吓得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国公爷饶命,饶命!小的再也不乱说了,再也不敢了!”
“咚!”谁料高文并未手劈千重的天灵盖,只是屈指在千重额上轻轻敲了一个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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