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双拳紧握,眸中似染火一般通红,咬牙道:“臣不会容这事情发生,终有一日,臣会取那老贼首级!”
白未央自话一般轻语:“若是真立凤君,真要分让帝位,那个人只能是你,沈岸。”
沈岸大步向前一跨,双膝跪地,黯然道:“陛下应该知道,臣并非贪图凤君之位。”
白未央微微闭眼,轻叹一声:“你也应该知道,朕只能给你凤君之位。”
话说完,两厢沉默,再无他言。
沈岸思慕陛下,举世皆知。白未央将他一腔忠心与痴情放在眼里,犹是半疑半信——位高权重的人啊,总是觉得别人的好意是有所贪图,她亦不能免俗。
可即便是半疑半信,凤君的位子也非沈岸莫属。原因无他,只因沈岸易于掌控——处处听她顺她。
当然,这也可能是他为争凤君之位施的假象,但白未央自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无论将来他如何变脸,都无法超越凌驾到她的头上——经过几年经营,朝中势力大半攥在老贼手中,小半由她掌控,已将国师与沈岸彻底架空。
而那老贼之子白慕尘,真真是心尖上一把利刃,将她剜的生疼。
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他动情?不愿再想,不敢再想——明知不能想,却依旧如飞蛾扑火一般念着他啊,念的心尖儿生疼。
那老贼使的一把好手段,将儿炼成一把杀人利器,封喉毒酒——不能再想,再不能想!
白未央将头深深埋进榻中,身子轻轻浅浅不断起伏。
沈岸看在眼里,痛在心中。然尊卑有别,天子与朝臣啊,中间是一条堪比银河的鸿沟,无法逾越。
许多次,明知她伤情却伪作平静,知她悲愤却强作欢颜,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朝堂啊朝堂,朝堂冷了多少人的心。
权势啊权势,权势淡了多少人的情。
想爱的人,总不能爱,不敢爱。
也许不能不敢久了以后,便会真的淡漠,不会去爱。
此夜,天降细雨,许有神明同高坐龙椅的帝王一起哭泣。
第二天早朝,国师又是老调重弹,拂着白花花的胡子老气横秋道:“古语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四海皆平,凤君之位却迟迟不立,六宫无主,则阴阳失衡,乾坤不正,我天玺江山社稷危矣!老臣每每想到此处,皆是寝食难安,五内俱焚,是以昨日才不知避讳举荐犬子沈岸与门生叶修。”
白未央微微一叹,摄政王虎目一瞪,两人似乎都憋着劲的想发一发邪火。
然,又听老国师话锋一转:“但摄政王所言不无道理,虽说聚贤不当避亲,但册立凤君确乃国之大事,臣斗胆请求陛下效仿先皇选秀,着内务府将五品以上未婚官员与官员之子结集成册,由陛下一一审阅,挑选有德才俊主管后宫。”
老国师话音落了,一殿沉寂。
白未央微微垂眼,心中分外沉郁,她自是知这国师打的什么算盘,五品以上未婚才俊中出挑的无非是左相沈岸与右相白慕尘。国师这是在逼她在沈岸与白慕尘之间做选择啊!
白慕尘自是碰都不能碰,而若此时选了沈岸,难保那老贼狗急跳墙,自作聪明的老昏庸啊!平白出些馊主意!
然,正当白未央想开口反驳之时,殿上几个老臣纷纷出列:“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一殿附议之声不绝——甚至包括那老贼白傲!
白未央面色一沉,不动声色开口:“国师所言甚是,如四海皆平,凤君之位却迟迟不立,自应当做重中之重大操大办。然,众卿莫是忘了?西凉未复,如何能称四海皆平!”
白未央话音落了,殿中大臣纷纷变色,负手垂头,缄口不言。
国师老脸一红,沉吟半天,硬着头皮道:“西凉王凤世武反叛称帝已是前朝遗留旧事,非一朝一夕能够收复,老臣以为……”
话没说完,便被白未央冷声喝断:“国师如何以为?以为该将此事遗留到千秋万代以后?”
国师万莫想到陛下如此犀利不留情面,一张老脸羞成了猪肝色,昨个丢一回人,今个又丢一回人,莫非是衰星当照?
白未央冷哼一声,目光稍抬,将一殿朝臣扫遍:“祖宗基业,寸土必争,寸土不让,寸土不能丢!若谁再敢以为,便是我天玺罪人,与卖国之贼一并论处!”
此言一出,老国师的猪肝脸立刻惊吓成土色,哪敢再敢提凤君之事。
摄政王看国师将脸丢尽,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陛下所言甚是,臣愿亲自领兵收复西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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