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时摆在桌子上,一屉滚圆香软的包子,豆浆浓郁,沈吟忍不住伸手指进碗,好似体温般的热烫手。
沈吟嗦着手指满屋找人,人刚走不久,给他随身带的小包袱孤零零地搁在桌上。最后相处的宁静时刻,独一无二独属于二人,他的人好像不愿意见他。
沈吟也不气恼,吃完早点去衙门里牵了马,马鞍上还拴了只铃铛,也不知居同野怎么想的,像是养小猫小狗。他等在官道上,极目远眺视线有限,干脆翻身上马,伸长白颈翘首以盼。晨曦在他身上镀金,衬得一身浓墨重彩,好似烧制好的琳琅彩釉新鲜出窑。
那人的身影由豆粒渐渐变大,从容骑马,不过是比寻常人俊俏些的长相,情人眼里出西施,倒叫沈吟瞧出些美到无边的意味。他背着只简陋的背篓,腰插传家腰刀,带上全部身家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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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不要了?”这话沈吟记得太久,久到时刻在心里摩挲。
居同野好似从哪听过这话,又似没听过,许是记错了。他跟着沈吟日子长了,耳濡目染学会他的伶牙俐齿,摇头晃脑道:“早就连根拔,长腿能跑了。”
一路萋萋青草,似在践行。马蹄声一路朝前,哒哒的声音错落有致,混着铃铛声,大珠小珠落玉盘。
沈吟的怒火说来就来,滔滔洪水般止不住:“你早上做什么去了!那么早就不见人影!”
居同野趁着天未亮在县内转悠了一圈。
齐老头怕有人抢地盘,披星戴月前来砍柴,见到居同野又是破口大骂,以为他也趁机抢柴。
居同野任由他骂完,递与他手中的镰刀,说是以后都用不上了,不如送给他。
齐老头不认识般上下打量居同野,半晌才冷哼一声,夺下他手中的镰刀往腰间一插,又把还未来得及吃的杂粮窝头塞给他:“路上吃。”
居同野知道他和狗伙食相同,哭笑不得,揣进怀里,又去见了容小郎。
容小郎迷迷糊糊前来开门,攥着他的手腕想拉他进屋坐会儿:“正巧,还想找你一并挑西瓜,你上次教我的法儿我还是没学会,昨个买了两个回家,都不好吃。”
居同野连忙拦着,说你已经学了许多遍,学不会就是学不会,天生不适合挑西瓜也不是你的错。以防万一,有事就去找曾响,他知道怎么联络自己和沈大人。
容小郎一愣,方才明白他这么说是何意,泪珠子登时就止不住,哭哭啼啼。
居同野怕惊扰四邻,立即捂住他的嘴。
容小郎抽泣哽咽,差点断气,死活要他收下一截树枝,说是以后被树妖欺负,就拿这跟树枝出来报他的名号,树妖界无人不服他容小郎。后来居同野发现没几个树妖知道容小郎,准备扔了免得累赘,不跟在此之前倒是可以让它尽最后一点绵力,便给当柴火丢进火堆。这才发现这根榕树枝从不消耗,似乎鲛人油脂做的长明灯万年不灭,颇为好使。
居同野最后去见了曾响。
曾响知道今天沈吟要走,还不能长亭相送,哭了整夜,眼已肿成鱼泡。
居同野忍不住想起来太州见过的名为冬冬的小孩,别的没说,又怕沈吟等急了,便道:“快去牵匹马,别叫大人等急了。”
哪知沈吟听完,更是怒不可遏,踢了一脚马肚,催促快行,错过的同时嗔道:“告别不知道早点去,倒叫我孤零零等着!”
居同野追上来,煞是认真委屈:“我昨夜才下定决心。”
沈吟得意地哼了一声,昂起下巴,乘风御云般神情倨傲,心知他是早就下了决心,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到叫自己白白担心许久,还浪费许多布置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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