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隔着一层绢纱,冼清师将少年脸上强制隐忍的痛苦悉数收入眼中,丹红眉尾不悦一挑,开口说:“你若想杀了他们,只需点头,余下的事交由我来。”
修真界分三界,有一项规矩是谁也不得触犯的,避嫌界、异世界、雪终界分高低等级,其中修士能为每在一个一阶段会因所处界的不同而有颇大的能为差别,避嫌界的筑基期修士可以干掉雪终界的金丹期修士,这样的差距因每界资源相关,于是,分界的人定下死规矩,高一级界的修士不得对低级界的修士出手,违者一律捉去有罪仙台剔骨一根以作惩戒。
当然了,这种惩戒冼清师并不放在眼中,但适才他见江飞渊被一群修仙者围攻,又以各己私利对之下狠手,却没有挥挥衣袖了结他们渡他们早入轮回脱胎换骨,并非畏怯有罪仙台,而是,他身为旁观者,看出了江飞渊未泯灭的善心,他并不想杀那群人。
“杀了他们就能弥补我这浑身的伤?”江飞渊将逐黎剑插入土壤之中,抬起左手拿给冼清师看,“不知是谁的剑划破了手腕,鲜血到现在都没止住。”
冼清师垂首凝视,骇然伤口流血不止,他内心一震,眉头紧蹙。
“我的右臂再一次发生爆破,血肉糊了我半张脸,”那时他还未失明,能瞧见断臂处的鲜血烂肉,险些痛死过去,“杀了那人的确能消我一时怒火,可弥补不了我失去的血肉。”
少年的面部神情接近扭曲,是强烈的痛,是心间荡漾的愤恨。
冼清师凝视他,抬起手,却如坠千斤石,沉重不堪,难以继续抬起,最终落回原处。
“你要如何做?”
江飞渊收回手,两眼随意瞟向一个方向,想起那群人一边往死里逼他一边大仁大义的模样,不由冷笑,“天地间,那有你打我一巴掌我却要原谅你的便宜事?我这满身伤痕,出自上百人手,痛在我心,伤在我身,这上百人谁也别想就这么算了。以牙还牙,他一剑刺不是我,是我命大,至于他能不能承受住我的一剑,无关我的事。”
狠辣阴毒的话语令冼清师内心一颤,此刻站在火光下的江飞渊与他所见任何时候的江飞渊都要不同,如果之前还有几分少年朝气,此刻便只剩不符他年龄所该有的阴鸷。
“此后,谁伤我一分,我江飞渊当伤其三分。”江飞渊一抹脸上的血液甩开。
“冥顽不灵,魔者。”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由远及近。
江飞渊一听,神情僵硬,不可置信顺着声源之处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扑面而来的莲香,是云泽天下的菩萨莲的香气。
绢纱之下的冼清师眉头一动,身影一闪抬手拦住江飞渊的身体,接着竖起无形屏障挡住攻来的无形攻击。
一声爆破声后,一人着大红僧衣赤足而来,手持佛珠,一张脸妖冶艳丽,蓝眼两尾分印黑色无蕊桃花,使得他看起来不像佛不像僧更像走火入魔的妖僧。
佛莲子穿过云雾现身,狭长凤眸似有情似无情盯着白衣负琴人,余光轻扫被白衣人护着的江飞渊,面无表情道:“八位宗主虽为私利而欲杀江飞渊,却是江飞渊入魔作恶在先,理应被诛,他们替天行道,无错。”
观江飞渊身侧那人,修为高不可测,气息不似是雪终界人,他竟看不出是何方神圣,是人是佛是神是妖,奇怪江飞渊怎同此人相识,看他那般袒护,不像是一般关系。
“不问青红皂白便杀人,这也无错?”冼清师冷酷道。
佛莲子道:“江飞渊入魔属实,不可狡辩。”
冼清师前所未有的冷冽:“那也轮不上你们来决定他的性命长短。你,要么离开,要么我送你离开。无眠山不欢迎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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