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客房,自己才拖沓着脚步准备回房间休息,只是在提脚出门的瞬间,她背着身喊了一声‘大山’,向来挺拔昂扬的脊背略弯,她站在原地没回头,只是低着头沉默了会儿,才低低说道,我打算过段时间让乐乐和欣欣回来上学……
张大山看不见自家大姐的表情,却依旧能从她低哑得有些失落地语气中听出她的难过和压抑,他惊疑不定地探头看了眼晃着步子慢慢悠悠往房间里走的张奶奶,想了想,却是叹口气儿,你又何必?
……妈老了。
再没有更多的时间来等我们回家了。
张鸿雁背着身攥紧拳头,语带哽咽却愈发坚决,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可以有许多许多的遗憾,但是唯有这点她不想让自己错过。
一时,室内室外都是沉默。
亲人的老去,年华的流逝总是让人感概又无奈,张鸿雁一直放任着自己在商海里起起伏伏漂流四方,纵容着自己朝着愈渐外扩的世界里生出更多的野心,只因为她知道始终有这么一个人,在那个温暖的家里牵着绳子的一头,而另一头则紧紧牢牢地系在她的心上,不迷失也不胆怯,家人给了她最大的包容。
只是一夜沉寂,第二天张鸿雁便恢复了精神,拉着弗兰克在家好好陪着张奶奶住了几天,她的事情大多已经在办,或者趋近收尾,歇息几天也该到了她出面摘果子的时候,这点,她不说张奶奶也催着她出门了。
和郑荀见面是张鸿雁自己一个人去的,弗兰克原本也要跟着,但是后来不知怎的却是主动提出要留在家里陪老太太,成日操着那口怪腔怪调的口音在张奶奶后边跟前跟后地,哪怕连话都说不端正,一张嘴倒是哄得老太太眉开眼笑得乐呵。
弗兰克有一颗怎样的七窍玲珑心,从这点就能看出点苗头,一个分寸二字,是许多男人都把握不到的,要想捕获这个浑身带刺,弥漫着迷人香气和妖冶风情的女人,他知道眼前还不是自己收获果实的时候,但是在他一双脚稳稳当当地踩在这个女人故土的那一刻,弗兰克满怀感激地发现,自己又离她更近了一些。
许久不见,郑荀的气质越发老练成熟,年轻时候的轻狂和浮躁已随着岁月慢慢沉淀,在经历了种种磨难走到现在的他,已然褪去曾经稚嫩的外壳,真正成长起来,伴着年岁增长沉敛却不容忍所忽视。
张大姑走进这间咖啡厅的时候,郑荀主动站起身帮她拉开了椅子座位,他看着张鸿雁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模样,一派从容地笑着,带着以往从不可见的自信和挺拔之态。
来了。
嗯。
见了面,两人之间连招呼都如此平静寡淡,说不上有什么身后的牵扯,只问候的随和反倒添了几分熟捻,却如久别重逢却已无话可说的亲人,说起眼前这一幕,竟是觉得可笑之极。
不过,张鸿雁不在意,郑荀也不在意,这大概就是他俩相处到如今所能找出的最好的相处之道了罢。
寥寥寒暄几句,张鸿雁不吱声,郑荀竟也找不出理由再和人闲聊下去。
沉吟几秒,郑荀再次拿出放在身侧的文件袋,为了让张鸿雁点头接下这个项目,大半年前的那个薄薄的文件袋,如今再出现,便多了不止一倍的努力,看得出郑荀为了这次的投资下了许多心思和精力。
伸手将文件仔仔细细从头看了一遍,这次张鸿雁没有再推拒郑荀的用心,她提出之后的获利分成问题,郑荀很大度,哪怕她将之前的五五之分更改成如今的三七之分,郑荀也依旧维持着从容的面具,似乎张鸿雁的行为他早有预料。
张鸿雁轻笑着端起手边的瓷杯轻轻搅动几下,垂着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热气,听着郑荀早有防备地详细叙说着自己的难处和条件,清亮锐利的眼眸直直看着这份看似诚恳的表面下隐隐埋伏的陷阱,缱绻卷起的睫毛低低掩盖住她眼里的嘲讽意味。
这次会面一直呆了有两个多小时才结束,捏着手里那份重新更改过并完善许多的文件,张鸿雁心平气和地看着郑荀一派温柔儒雅地和自己作别,这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一如从前的深情,即便她知道这从来就是个笑话儿,只这演习人如今不光去骗别人,终也开始骗自己了。
临走,他还是忍不住隐晦提起了弗兰克的事儿,好在他自己也明了自己如今是没有资格去置喙张鸿雁的私事的,提了又忍,作罢了又忍不住重提,直被张鸿雁嗤笑着不屑了一番才蔫了毛儿般不作声了。
张鸿雁冷眼看着这故作情深,自欺欺人的郑荀慢慢走远,想着一开始两人温和熟捻的问候,眼皮一耷就看见自己手里的文件,不由冷笑出声,他们走到如今早已回不了头,你算计我,我谋算你,相互之间没有谁欠谁,只有输赢二字。
两人披满野心和抱负的人,浑身上下布满了毒刺,这样的两个人如何能在一起?早晚不过是你先刺死了我,我再毒死了你,不死不休。
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下,是弗兰克打来了电话催她回家吃饭,说给她做了她最喜欢的水晶裸子,操着那口蹩脚的口音炫耀着自己一下午的成果,张鸿雁会心一笑,眉眼间的冷厉瞬时化作一派柔和,她支着下巴一边慢悠悠地饮啜着苦中带甘的咖啡,一边一心二用地听着弗兰克笨拙而讨好地话语,弯着唇想着郑荀自己手里那摊子烂事儿还没解决干净,一碰到家务事就脑子不清醒,也不知道他那个叛逆又野性不驯的儿子,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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