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确实久久不能平息,他看着荣王,欲言又止,内心如听书的大婶大姐一般的澎湃,他问出他最纠结的问题,“……所以皇兄心中只有杨公子一个?”
荣王:“……”
娘的,又不便否认。
定王心念一动,想起另一件事。他看了看侍立一旁,从容而不失风姿的鹿童,又瞧瞧自己的皇兄,有些事,他出于羞涩,不好张口。
他只得感叹一句,“原来皇兄是如此痴情的人儿。”
荣王念及无处不在的眼线,勉力一笑。
他道:“顾国舅对我纯粹念及当年的恩情,毫无杂质。”
定王一拍脑门,“那更好了,有恩情更好说话……”
荣王沉默了,挟恩图报绝非他所愿,但见死不救,他心内也不安……
他长叹一声,自觉头疼欲裂,扯上被子蒙住了头。
鹿童见状,强行拉起定王,一番抚慰将其带走。
一个时辰后,大理寺。
顾家这边顾二堂叔顾三堂叔,王孙那边定王等都自荐旁听,顾轻侯一个没答应。这场庭审只有他主审,大理寺卿陪审。
杀怀王孙,于他而言,是轻松且笃定之事。
顾轻侯来的迟了,他缓步上台,大理寺卿立刻起身,向他行礼,顾轻侯微微点头,随意坐在主座上。
桌案上罗列好参怀王孙的各色折子,各类罪证。
顾轻侯没看,他抬抬下巴,向大理寺卿道:“叫进来吧。”
大理寺卿应声,由他向下面人道:“宣犯人进殿。”
一个身着染血乌衣之人被推上殿,顾轻侯甚至都未正经瞧他一眼。他稍微抬眼,大理寺卿立刻道:“云川地方官员参你伙同怀王谋逆,打死侍女,欺压良民种种罪过,你可认罪!”
那怀王孙伏倒在地,哀声喊冤。
顾轻侯端坐高处,百无聊赖,垂眸看着眼前的纸张,等大理寺卿将罪证一一呈上,怀王孙辩无可辩,只磕头求饶。
那哭声震动房梁,顾轻侯轻轻皱眉,露出一丝不耐,大理寺卿已查问的到了火候,只等他宣判,顾轻侯拿起桌上的令牌,同时撩起眼睑。
他的眼眸一紧——那怀王孙哀哀哭泣,萎靡在地,被人强行拽起,正是一滩烂泥的模样,然而……他有一双形状温柔好看的眼,像是温泉的水。
顾轻侯呼吸停窒,暗处,手指紧紧捏着令牌。
那是一张七分相似的脸,他一道令下,其将被斩去头颅,漂亮的眼睛眉毛和嘴唇,统统落到泥地里打滚。
顾轻侯定定的望着那眉目,心中一阵阵发麻,那麻痹感甚至令他恍惚。
直到大理寺卿连声喊他:“……大人……大人!”
顾轻侯扔了令牌,按住胸腔,他皱着眉头,忍了又忍,低声道:“今日先到此吧。”
怀王孙未被定罪,又一次被投进死牢。
各类揣测甚嚣尘上,顾家人,王孙们,甚至荣王都不解其意。
定王当夜又折回荣王府,与荣王密谈至深夜,两人依然弄不懂顾轻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荣王因下午之事,对怀王孙多了些莫名的愧疚,而定王一口咬定顾轻侯既然今夜未定他的罪,那此事定有转机。纠缠催促他,必定要去顾轻侯面前试一试。
荣王被缠的无法,心道:无非是卖弄卖弄脸面,成了便是一条人命啊……还是自己的侄儿……
他咬咬牙,顶着被撺掇的发晕的头脑,应下了这件事。
定王高兴极了,“若皇兄能疏通此事,那必也能为静王说上话!我先替天家这些不肖子孙谢了皇兄再说!”他心思电转,嬉笑着道:“皇兄,不日便是你二十七岁生辰,你想要什么,尽管告诉兄弟!”
荣王听得这话,倒是叹了一口气,该有的他皆有了,不该有的,他也得不到。
定王瞧着他的神色,又向外张望,四下无人,他凑近荣王,低声相询,“……那个,皇兄,下午时,我便有个疑惑想问你……”
他顿了顿,荣王斜眼瞧他,“什么话这样吞吞吐吐。”
定王期期艾艾,向下指了指,“就是……那个……你这些年……不会还……未经人事吧?”
荣王的脸腾地全红了,他气呼呼地:“当……当然不是……”
定王歪着头看他,忽然“噗”的一声笑出来,拍着他的肩,道:“这有甚么!别急,别急,皇兄,等你生日,兄弟送你个好礼,不能让你近三十年白活一场。”
荣王被他闹得脸红了许久。
直到第二日他想起定王之言,脸还发热。同时,他也犯愁,如何向顾轻侯开口?
荣王养病的这几日,常常望着窗外的梅树发呆。他心里打了无数腹稿,拟定若干计划,选了最保险的一个——趁着生辰临近,向顾轻侯讨个生辰礼物——怀王孙的命!
此时不可一蹴而就,需得一步一步来……
他的生辰正日子是初九,初七那日,顾府便派来一辆马车,上面载满大小箱笼,里面有宝墨宝砚,有名人书画,有古董玉器,皆是给他的生辰贺礼。
荣王看的头皮发炸,同时他搓搓手,琢磨着明日一早去顾府一趟……
初八日,一早,荣王洗漱更衣,带了鹿童来到顾府,擎等着顾轻侯下朝。
他知,这段日子,天下较安定,顾轻侯的日子也较为轻松。虽然明日才是他的正日,但他决定今日先缠顾轻侯一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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