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思路很好,虽然执行过程中出了一点小差错,但那也是因为越别枝他不按常理出牌的缘故,不是我计划的问题,不过反正我已经完成递刀的任务,打铁趁热,拐人就要容易很多了。
我锲而不舍地游说越别枝,“真的不跟我走吗?跟我走,钱不是问题。”
越别枝还是那句话,“一份龙须酥。”
我一咬牙,“买了龙须酥你就跟我走?”
越别枝不上钩,“你先买。”
我知道上神不好骗,我没想到没了记忆的上神变的乞丐也这么不好骗,有求于人就要低人一头,我吸气,“那你等我。”
买点心,要钱。要钱,没钱,我就很惆怅。很惆怅我忍不住又开始想,当人的时候别说是一份龙须酥,一车我都能买,当了神反而要被这几文钱的小东西难倒,实在是憋屈得很。俗话说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不算好汉,所以才频频想起当年的富贵荣华。
越别枝说的庐家铺子隔壁就是一家当铺,十分的便利,连一点心疼犹豫的时间也不给我留。
我此次下凡,除了一把刀,就带了我这个人下来,刀是决计不能当的,只能在我自己身上打主意。
我把自己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只在腰间摸到了一个挂坠,石质的坠子,有像玉一样剔透的颜色,也有玉一样的硬度,所以有人取了典故,给它起名叫做他山石。
他山石虽然说到底还是个石头,但是价值却比羊脂玉还贵上许多,那时整个五十州找不出百块他山石,深州只有两块,全在我楼家。
他山石珍贵归珍贵,必要时候,也抵不过一份龙须酥。我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把坠子押上了柜台,当铺很小,做的生意很也小,这么小的地方,是绝对出不起和我的腰坠相匹配的价格的。
老板把我的坠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还上牙咬了一口,最后说:“十两。”
“十两我就完全没想到了,“老板,他山石的坠子,你觉得只值十两?”
“公子啊,这块坠子看着像玉,实际就是块石头,这十两银子,还是小的我看在这雕工上给的。”老板语重心长道。
我忘了,他山石很珍贵,很珍贵的意思就是普通人也许一辈子都没见过。四万年前它是块闻名五十州的,价值千金的石头,四万年后,它就只是块石头了。
我认命了,“当票拿来吧。”
“好嘞,”老板把银子和当票一起推过来,“看公子丰神俊朗,多当您一两,一共十一两。”
没想到,四万年的时间,他山石居然变得还没我的脸值钱,早知道让老板多看我几眼,一眼一两。
一份龙须酥三十五文,一份茯苓糕三十文,我买了三十份龙须酥,十五份茯苓膏,刚好够一两。
我走回街角,把三十份龙须酥递给越别枝,“龙须酥,用我好看的脸换回来的。”
越别枝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我又蹲回原处,把我的十五份茯苓糕往地上一墩,拆出一份非常不拘小节拿起就吃,“我好久没吃过茯苓糕了。”
“哦?”越别枝也拆了一份龙须酥,大约是因为有了吃的心情好,所以他难得搭理了我一句,“有多久?”
“四万年吧,大概。”我算不好,“可能还要更久一点。”
越别枝于是又不理我了。
我真没有诓他。说来也感慨,四万年,足够人间经历四次沧海桑田,一次沧海桑田就是一次颠倒山河的巨变,四次,足够把人间从山河湖海到一草一木全都变得透彻。
然而这茯苓糕的味道却丝毫也没有变,我在深州吃的是什么味道,在这澶州吃的还是什么味道;我当楼岚起时吃的是什么味道,当云中君时吃的还是什么味道。
我蹲在澶州的街角里,和当了乞丐的明粢上神一起吃的茯苓糕,和我坐在深州的楼家里,和家人朋友吃的茯苓膏,是一个味道。
我本来好好的吃着茯苓糕,边吃边想,边想边丧,越想越丧,吃着吃着居然差点哭出来。
难过死我了。
第4章 烟笼寒水月笼沙
观颐
我真哭了。
不是疼哭的,是撑哭的。龙须酥说白了其实只是糖酥,入口即化,铜钱大小的一块,入口就什么也不剩了。茯苓糕不一样,茯苓糕是实打实的面糕,混进茯苓蒸制而成,十分的饱腹。
我一开始是边吃边难过,到后来就是因为吃而难过了。
越别枝还在一个一个地往嘴里放龙须酥,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我把茯苓糕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吃吗?”
“不吃。”越别枝拒绝了我。
“龙须酥太甜了,吃点茯苓糕解腻。”我劝他。
“我不腻。”越别枝不上钩。
我哀哀地叹了口气,“茯苓糕经不起久置,热气散了,味道就没有了,再热一遍也不如原来好吃了。”
越别枝跟我鸡同鸭讲,“茯苓糕太淡了,吃点龙须酥腻味一下。”说着往我嘴里塞了一块龙须酥。
我吧唧吧唧两下吞下去,想着反正东西也吃不完,干脆拉着越别枝站起来。
越别枝意思意思挣了一下,没有甩开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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