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过来,又须多出银钱。姬兄可否……暂、暂
借……”姬巫云恍然,忙道:“怎叫做‘暂借’,本就不该宁兄破费。是小弟思虑不周,
宁兄勿怪!”忙从钱袋中取出银两递给宁杞。宁杞看也不敢看,伸手接过,连声道
歉出了门去。
姬巫云想不到这书呆子替人延医问药还要向人道歉,不由摇了摇头,嘴角却勾
出浅浅的笑意来。宁杞将到山脚时,无意间瞥了一眼手中的钱财,见是黄澄澄的一
小锭金子,不由愣了一下。
二,落雁迁延
不久大夫请到,细细验看了姬巫云的伤势,说道跌得虽不甚重,筋骨却受了些
损伤,服药敷药之外,须得静养半月。一边提笔开了方药,又殷殷叮嘱姬巫云这半
月之中不可随意走动。宁杞向那大夫道了谢,将他送出门去,回身向姬巫云道:
“姬兄痛得还好么?稍等片刻,小弟这就下山抓药。”
姬巫云却扶着竹塌立起身来,微笑道:“宁兄在此读书备考,小弟打扰一夜,
心中已甚是过意不去,怎好在此长住?待过几日小弟病愈,定然再来同宁兄剪烛夜
话。”宁杞再三劝阻,姬巫云知他是真心担忧,却只是婉拒。宁杞无奈,将一根登
山所用的竹杖递给姬巫云,远远的送了他离去。
宁杞来回奔走了几十里,山中虽清凉,他仍是觉得极热,便将外衫除了下来,
忽听得袋中叮当声响,这才想起找还的银钱还在自己手中。宁杞忙忙赶到门前向山
下遥望,姬巫云却早已不见踪影了。他本想赶上去还钱,又想起姬巫云说过再来拜
访的话,便将那些碎银另放在一处,坐在桌前如常读书。
到晌午时,宁杞坐得久了,只觉肩背酸痛麻木,眼目也是枯涩难受,便向竹塌
上展了薄被,想小憩片刻,忽听门上又有人轻轻扣击。宁杞开了门,竟见姬巫云立
在门前,脸色略有些苍白,额上渗了一层细汗,却微微笑道:“小弟一时逞强,谁
想还未到山脚便痛不可忍,实在支持不住,只得回头,这可出丑了。宁兄可否扶我
一把?”
宁杞忙将他扶到榻上躺了,道:“姬兄觉得怎样?小弟这便下山抓药去!”姬巫
云不再推辞,欠身道:“多谢宁兄,真不知该如何答谢才好。”宁杞一边穿外衫,口
中道:“姬兄不必客气。”又将刚刚收起的银两拿了出来,匆匆出门去了。姬巫云舒
舒服服的在榻上躺着,随意环视房内的简陋摆设,口中小声嘀咕道:“昨晚还不觉
得如何,怎地给那大夫看过,反倒厉害了许多。”
此后姬巫云便在宁杞处住了下来,姬巫云旧时阅卷涉猎颇广,平日言谈说笑之
间,宁杞也受益不浅。两人日渐熟稔,也不再“姬兄”“宁兄”的客气,宁杞表字“冠
秋”,姬巫云便如此称呼;姬巫云无字,宁杞便唤他“巫云”。
姬巫云卧床静养十余日后,已可慢慢走动,虽不比常人敏捷,倒也自如。他生
性不喜静,又不愿打搅了宁杞读书,便时常在山间游玩看景。姬巫云生得俊美,穿
了一身青衫在竹林中缓步,长袖飘然,偶有猎户远远看见,只当是竹妖白日现身。
又过了几日,也不知为何,宁杞无论读书做家事,或是与姬巫云闲谈,总是一
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清秀的眉眼间更带了淡淡的悲戚之色。姬巫云只道是考期渐
近,宁杞心中不安,并未如何在意,只言谈间常提些趣闻轶事,有意引他开心。
一日姬巫云在外游得兴起,午饭也未回去吃,晌午时便觉饿得厉害,回了小小
的山舍时,宁杞却不在房中。姬巫云心中大奇,宁杞平素便极是用功,如今八月的
解试又渐渐近了,只怕火烧了屋子他也未必肯离开书桌,此时会到哪里去。姬巫云
猜想不出,又想宁杞一时劳倦,外出走走也是有的。
姬巫云寻些东西吃了,仍旧外出游玩,不知不觉到了山脚,这小竹山便是在太
湖之畔,晴日熏风里琼田万顷,岸芷汀兰,风光无限。姬巫云远远的立着,水上凉
风挟着数种香草的气息吹拂过来,他正觉心旷神怡,忽见稍远处一人跪在水边,他
本不在意,好奇之下多看了几眼,认出竟是宁杞!
姬巫云心中惊异,细细看去,见宁杞将几支香插在水边沙上,极小心的将那香
点燃了,向着湖水极恭敬的叩了一个头,便跪着不动了。看这礼数,也不知他拜祭
的是哪路神明。姬巫云又想起自己在宁杞这里住了已近一月,除了一名老仆隔几日
送些米面菜蔬上山,从未见过宁杞的家人前来看望,这不是奇怪之极么。他心下暗
暗盘算了一阵,便悄无声息的离去了,仍是自在的在山中闲逛。
第二日将近中午时,宁杞正觉读得疲累,姬巫云忽然进了门来,笑吟吟的招呼
道:“冠秋,还在用功么?”宁杞只是低眼看着书卷,埋头应道:“不错。巫云,你
倒悠闲得很。”姬巫云笑道:“冠秋羡慕我么?如此良辰佳景,我二人下山偷偷闲如
何?”宁杞摇头道:“巫云,不是我有心拂你的好意,只是如今将近六月,解试眼看
便到了,若是其余时候,小弟自然从命,现下实在是……”
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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