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盛锐出声制止她,“你这叫安慰?”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想说,我哥可禁揍了,这一点皮外伤根本不算什么。爸爸的脾气是暴了点儿,但也不是不讲道理。过段日子他气消了,我去跟他软磨硬泡,包准让他接受。——听话,别担心,啊。”她拉着祁寒的胳膊轻轻晃。
其实哪里可能那么简单。三个人心照不宣,谁也不说丧气话。
趁着祁寒去换冰袋的时候,盛清蓝低声劝道:“哥,爸的脾气你最清楚,你就服个软吧。”
盛锐长叹:“我也想,可是这次的事不是这样就能过去的。”
盛清蓝不做声了。确实如此。要是盛昌坚决不容祁寒,让盛锐怎么服这个软?
“清蓝,过两天我跟律师谈谈,如果这一次爸爸坚决不肯松口,我就离开公司另起炉灶。”
盛锐决心已定。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再也不进盛家的大门。那个家里除了父亲,就只有一个不冷不热的继母和一个混账弟弟。早点分家也好,免得以后在财务上纠缠不清。
盛清蓝扁扁嘴:“真要那么着,我也不回家了。你是我唯一的哥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她在这个家里的位置一直很尴尬。她不是盛昌的亲生女儿,同母异父的弟弟盛釚根本不把她当做盛家的人看待,觉得她是以后争夺家产时的一大障碍。母亲还算疼她,可又爱财如命。就只有盛锐这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哥对她知冷知热。
盛锐弹一下她的额头:“要是我被撵出家门了,你可要跟我多联系啊。万一爸爸动真格的跟我断绝关系,我的家人就只有你了。”
盛清蓝假装轻松地一哂:“看你说得这么凄惨,小寒不也是家人嘛。”
“他还没过门呢,现在不能算。我一定要挟持他跟我去国外结婚,省得他变心。”
“赶快赶快,我坚决支持你早日把自己嫁出去。”
晚上,盛锐打电话给ec,让她替他发布一份出差通知。肿着半张脸去上班太不像话。
“挨一巴掌换三天假期,多好。”他一如既往乐呵呵的。
祁寒什么也没多说。相处这么久,他已经了解盛锐的个性。这家伙捶胸顿足痛心疾首说出来的,什么“卑鄙的烤乳猪”之类,其实是他根本不在乎的。而那些他轻描淡写甚至绝口不提的,才是他心底真正的隐痛。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盛锐漫不经心扯开话题:“我爸脾气这么暴,是因为以前吃过很多苦。听我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正是公司最惨的时候,家里的条件很困难。我爸想赚钱都想疯了。我这一辈的辈分字是金字旁,他就给我取名叫‘钱’。都已经写好右边那个‘戋’字的两横了,到底觉得不太好,又给加上两竖改成个‘口’,最后写成了锐。我小名叫元元,多富有人民币气息。”
“……”
“幸好是改过来了,要是真的叫‘盛钱’,我就一辈子躲进山里。——哎,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猜想是不是你的名字特别矬。”
“……”
手机又响起。盛锐瞥了一眼来电号码,立即拿起手机走出了房间。确认话音不会传入祁寒耳中,他才接听起来。
“李伯伯,过几天您去一趟我的办公室,我打算把我的股份从集团公司剥离出来。另外我打算立遗嘱,您替我准备一下必要的材料。”
电话彼端的李律师唰唰唰在笔记本上做记录,心里却有点忐忑。很多有钱人怕自己英年早逝、后继无人,年纪很轻就立遗嘱的事屡见不鲜。尽管如此,他还是多少有点心惊。
他为盛家父子工作很多年了,盛昌每年都嚷嚷要跟盛锐断绝父子关系,从来也没动过真格的。但这次好像不太一样,至少从盛锐这方面来说,似乎是真的准备兄弟分爨的节奏。
谈完了公事,他忍不住多问一句:“小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盛锐沉吟了一下,“没什么。就是以防万一。”
分家是最坏的打算。假如有挽回的余地,盛锐自然也不想轻易走到那一步。
这三天里,趁祁寒照常去上班了,他回了一趟久已未曾踏入的盛家老宅,想再跟父亲好好谈一谈。
结果还是一塌糊涂。不但父亲依然暴跳如雷。继母也借机搅和进来,抖出许多陈年往事。日常生活像一湾表面平静澄澈的湖水,一旦有人把水搅浑,各种沉在湖底的垃圾就都漂浮上来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块掉进脏水里泡得胀鼓鼓的烂海绵,满眼都是人事的琐碎和丑陋。
尽管被家里的事闹得精疲力竭,工作还是得做。
三天后的上午有个项目启动仪式,盛锐负责致开场辞。一大早,他忍着失眠和焦虑带来的偏头痛,赶到了现场。
仪式在室外的人工湖举行。这算是本月的一大盛事,悬挂着彩带的气球漫天飞扬,岸边观者如堵,热闹非凡。t字形的舞台搭建在湖上,栈道隐没于水面之下,走在上面的礼仪小姐们宛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水袖当风。
然而美景佳人都无法令盛锐的精神振奋分毫。他看着粼粼的水波,只觉得一阵一阵头晕恶心,就像看见电视屏幕上波纹形的干扰线在眼前晃动。
“盛总,你脸色不好。”ec有点担忧,“要不然跟李总他们说一下,换其他人来吧。”
盛锐犹豫了一下。他实在很想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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