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绍同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动物园那狼是从哪儿弄来的。”
“自己来的。”小招说。他没回头,声音冷了下来,小招望着窗外,接着说道:“冻得实在受不了了,就自己钻进笼子里来了。”
“那你呢?”段绍同问。他说话的时候也不抬头,仿佛只是随便问问。
小招反问:“我什么?”
段绍同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他说:“小招,过来喝水。”
小招像是没听见似的,丁点儿反应没有,他沉默了有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走过去闷头喝水。
段绍同问:“你感冒了,有没有吃药?”
断了运输渠道,卫生所没了路子进药,全城缺货,只能尽量别感冒,于是小招说:“没有药。”
段绍同说:“那就多喝水。”
小招放杯子就跟砸杯子似的,玻璃底儿猛地撞在桌子上,里面他没喝净的小半杯水险些晃出来。段绍同没什么反应,捂着杯子喝水,小招愣了愣,动作有些僵硬地举起杯子,把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光。这回他把杯子轻轻放回桌面上,小招看着自己贴在杯口的手指,什么也没说。
太冷了,还是太冷了,有暖气的屋子里也不行,还是冷,缺点儿东西,缺杯热水。段绍同临走的时候给小招留了一保温瓶的热水,还问他这保温瓶够新的,是不是平常根本不烧水。小招说,烧,于是段绍同又问拿什么烧,小招说,当然是锅。段绍同还说了点儿别的,他问了小招一个问题,小招没回答。他问,小招,你想离开这里吗。小招没回答。
窗外可以看到对面的城中小广场,平常小孩很多,这下估计是因为昨天那狼的事儿,挺宽阔的广场只剩了那个放风筝的孩子,他今天又带了一只风筝来。小招拉开窗扇,想喊给他,风太大,风筝会被吹跑的,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这风比昨天下午那会儿小得多,刚好能让风筝飞起来,又不至于把线吹断。小孩昨天飞走的风筝,小招没见过,不过现在放的这只看上去应该是自己糊的,有点儿简陋,上面似乎还写了什么字,密密麻麻的,像是从作业本上撕的。
小招关了窗户,穿上外套又出门去了,帽子没戴,围巾也没戴。小孩们不怕冷,跑跑就暖和很多,小招比不了,天气太冷,他没满大街闲逛,转头往天桥街下面的歌舞厅去了。这些天来,街上冷清许多,连一向热闹的天桥街和歌舞厅都惨淡得像是要倒闭,可见狼之可怕。小招落得轻松,漫步前行,闭着眼睛也不用担心撞到别人。
他可怜那只狼,逮进笼子里的时候,人们当它是条狗;他又羡慕那只狼,羡慕地想嚎几嗓子。可是他没有,天气寒冷,热量稀缺,不要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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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网不好差点忘了更_(:3」∠)_
第五章 歌舞厅
“怎么死气沉沉的?跳舞啊!”小招撩起歌舞厅的皮帘子,探身进去,“冷不丁这么安静,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卡座沙发里,有个声音懒洋洋回道:“跳不起来了,歇会儿。”
歌舞厅里没有窗户,只开了舞台顶上的一圈小灯泡,不是很亮堂,平日里震天响的大音箱也没开,插头扔在地上,像根灰溜溜的尾巴。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吵架声,她们吵的什么,下面听不太清楚,后来吵着吵着,又有人哭起来。
小招问:“怎么了?”
果子在沙发上仰身起来,说:“还不是因为那孙子。”果子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了一根点上,又接着说:“问出来了,姓姚的死的时候,趴的是小牛奶的被窝。”
小招说:“那跟喝假酒死也差不多了,爽一爽再死,也挺值过。”
果子嗤笑一声,吐了口烟,又对小招说:“不仅如此,我跟你说,东东又问出一事儿来,小牛奶有了,姓姚的种。”
小招又说:“怎么这么不走运,孩子他爸死在亲妈身上,也算死得其所了。”
果子本来让这事儿闹得不太愉快,听了小招这话,乐得不轻:“哈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不会说人话的!”
小招抄起果盘里的苹果就朝他扔去:“谁他妈要你喜欢。”
果子笑声大,楼上小牛奶的哭声更大,连带着训话的东东也拔高了嗓门,这下楼下也能听清楚了。东东说,孩子我带你去打掉,但是这事儿不许往外说。小牛奶说,不行,我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还要把他带出去,给他爷爷奶奶。东东又说,你就是想走,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贱样。小牛奶说,我怎么了就贱,我跟大姚是真爱。东东骂她不要脸,说人家根本不会要她。小牛奶不听,还说要找段绍同,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叫他带她去找大姚的父母。东东叫她别痴心妄想了,小牛奶又说她还要把狼的事儿也供出来。
果子不再乐呵了。
楼上东东好像扇了小牛奶一巴掌,小牛奶又哭又喊。她喊,你们都他妈的给我等着,一个都少不了你们的,我叫你们好看,你们就是羡慕我,羡慕我跟了大姚,我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叫你们在这里混不下去。东东就开始骂她,各种粗话往外蹦,最后小牛奶可能是被塞了嘴巴,唔唔地就是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东东下楼来,说把小牛奶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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