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盛林,也许我这辈子都做不成医生了。”晏灵臻忽然睁大眼睛,嘴唇紧张地抖动。晏棽闭紧双唇不敢再说下去。被胡三绑架那事他从没跟家里人提过。如果不是碰到今天这种情景,他这辈子都不会提起。
快中午了。晏棽去厨房做午饭。他给盛林发了条信息,提醒他别忘了吃点东西。隔了很久盛林回了“知道”两个字过来。
厨房是满是特意为盛林准备的食材。晏棽没心情做,而且小弟小妹要在镇上吃过午饭才回家,他便只炒了两个母亲和舅妈爱吃的菜。
晏灵臻被劝着稍微吃了点东西,之后又回房间歇着。晏棽陪了她一会儿,也回了自己卧室。
盛林走得太急,心里又压着火,收东西的时候根本就是随手乱抓,连手机充电器和平板电脑都没带走。
晏棽躺在床上瞪着房梁发呆,估摸着盛林差不多到市区了,才又给他发了条短息。盛林这次回得倒及时,内容却是说手机快没电了。明显还是不想跟晏棽聊天。晏棽眉头皱起来,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门口有声音。晏棽下床拉开门。晏灵臻站在门边。
“妈…”
“去把盛林追回来吧。”
晏棽难以置信,愣着没有动。
“去吧。”晏灵臻给儿子整一整衣服,脸上露出隐约的笑容,“替妈妈给盛林道个歉。我情绪不稳定。让他别往心里去。”
晏棽心中狂喜。紧紧拥抱了一下母亲,话也来不及说便几步跃出了屋子。
舅妈在后面拍着巴掌乐呵呵地笑,“这就对了嘛。过年就是人多一点才热闹。”
晏灵臻低头捂住脸,把眼泪都蹭在手心里。晏棽跟着她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她不能再让儿子失去他重要的朋友——无论那个朋友是什么人。
开往临市的长途客车平时半小时一班。二十七以后客流骤减,改成一小时一班。
盛林到达客运站时,刚巧赶上一班二十分钟后发车。盛林买了票在候车室等待检票。晏棽的短息进来,手机电量已经到了红线。盛林马上回过去。刚点下发送,手机便自动关机了。盛林打开背包翻找,才发现除了昨晚他放在床上的那几本书,还有之前扔在书桌上的手套耳机,他竟然什么都没带出来。盛林咒骂了一声,粗暴地从背包里随便一本书来消磨时间。翻开封皮,包着书衣的书册竟然写满黑色的钢笔字迹——
今天,我又惹妈妈生气了…
盛林猛地合上手里的硬壳本子。
他拿错了。这是晏棽的日记本。
盛林把日记放回背包。可好奇像小虫子一样啃咬他的心。挣扎良久,终于又把日记本拿出来,慎重而小心的打开。日记中的笔记尚显稚嫩,看日期晏棽那时还只是个初中生。
盛林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认认真真读下去。
两个多小时过去。最后一班开往临市的车已经开走。盛林抚摸着日记本的墨绿封皮,喉结轻微颤动。
他不该走的。晏棽孤独了那么久。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不该再把晏棽一个人留下。
盛林猛地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而后一咬牙,放好日记本,背好背包冲出候车室。
原本阴沉的天渐渐散去乌云。太阳在云层后洒出千万道光芒。空气中飘散开温暖的气息。
盛林跑下台阶,抬头便看到有人远远地向自己跑来,还在一声声喊他的名字。
“晏棽!”盛林大声回应,向着前方的人影奔跑过去。
六十二
虽然新年近在眼前,客运站附近总还是不缺人流。
晏棽与盛林完全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伸手紧紧抱住对方。晏棽轻轻揉捏盛林的后颈。大少爷像被捋顺了毛的猫儿,主动凑上去舔吻晏棽不久前被他咬伤的嘴唇。
“疼吗?”唇瓣稍微离开一线,盛林轻声问。
晏棽很老实地点点头。
盛林吊起眼睛,不服气道:“这就疼了?当初我可是差点被你咬下一块肉来!”
晏棽轻轻失笑,卸下盛林肩上的背包自己背上,“走吧。”牵住盛林的手,穿过周遭的人群。
两人在市区找到一家尚在营业的租车行,租下一辆suv,抓紧往村里赶。他们默契地都没再提起上午的不快,像往常一些聊些轻松愉快的话题。将近到家时,盛林向晏棽坦诚自己看了他的日记,向他确认道:“除了不提我家里人,其他还要注意什么?”
晏棽那本初中时代的日记,记述得比较详细。盛林看过后,大致明白了刻在晏灵臻心底的那道痛处。
晏灵臻早年被丈夫抛弃,导致她对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一类的话题特别排斥。她不乐意了解别人的家庭生活,同时也不喜欢别人关注她的私人生活。不仅如此,在晏棽尚未成年时,晏棽如果偶然跟同学的家人,或者村里哪户人家走得近一些,她也会莫名焦虑。似乎总在担心晏棽也会离开她。
上午盛林的父亲打来打话,言谈中不可避免地又带出自己的母亲。也许晏灵臻就是受了这些刺激,才会突然失控。
“没有了。”晏棽闭了下眼睛又张开,“其实自从我上了高中,我妈已经很少再这么发作。她这一次……”晏棽皱了皱眉,“实在太突然了。”
“别多想,”盛林打着方向盘,拐上那条田间土路,“心理问题都是说不准的。很多发作在不懂行的人看来都没有规律可循。我觉得,应该早点给阿姨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瞧瞧。”
晏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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