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另一手却去拔那个嵌在树上的铁锹。铁锹被他举了起来,散碎的木屑落了一地,吉安听福隆喘着粗息,他的瞳孔放大,一步一步接近颙衍。
"阿衍,你别怪我,我其实还满喜欢你的,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富里……"
他一边说,一边接近颙衍。吉安发觉他双手颤抖,即使这两人是造成自己死亡的罪魁祸首,毕竟是普通的大学生,误杀也就罢了,要像这样面对面的杀死一个人,确实需要相当的勇气。
吉安看福隆学长的五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知道他心中正天人交战。
他认为自己应该赶快去救颙衍,但不知为何,双脚却像钉在地上一般,怎么也无法往前一步。
颙衍要死了。
颙衍要被杀死了。
他的室友,要像他一样,被人残忍的杀害了。
吉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自从知道自己是个鬼魂后,那种无边的不安和孤独感便包围了他,虽然颙衍答应要替他找到真相,他也确实正在这么做,但这无助于吉安解消那种无力感。
只有他一个人,停留在"这一边",太不公平了。
找到真相之后,颙衍就会离他而去吧?当他不再需要帮忙的时候,这个爱心过盛的男人就会离开他,继续帮助下一个需要他伸手拉一把的对象。
他会孤单一个人,没有人会陪着他。他们会哀悼他的死亡,但那也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忘了他,继续过他们接下来的人生。
除非,有人跟他一样,来到"这一边"。
如果他的室友像他一样,来到"这一边"……
"值得吗……?"
颙衍突如其来的发声打醒了吉安,吉安蓦地抬首,发现自己视线竟有些模糊。
福隆学长仍旧紧握着手上的铁锹,迟迟没有下手。颙衍从头到尾没改变姿势,对于威胁自己性命的铁锹也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是跪直着身体看着前方。
"什么……?"
"为了另一个人,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葬送掉。我请长滨替我查过,你高中的时候拿过全国田径冠军,还有职业队伍来延揽你。但是你却遇上了富里学长,为了他连田径也不练了,加入了电影社,连大学都为了接近他而改变原本的志愿。"
颙衍微闭了下眼。
"现在杀了我,就算你有不被人察觉的方法,但终究是杀了一个人,你这一生都无法从这件事里解脱。这样真的值得吗,学长?"
颙衍又换回原本的称呼。吉安看福隆学长先是微微怔了下,他瞥了眼还呆立在身后的富里。
半晌吉安见他笑了,这种紧张的情势下,还能笑得如此苍白温柔,吉安不由得看得呆了。
"因为他是阿富。"
吉安看他笑着,握着铁锹的手不再颤抖,"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知道只有他了。除了他以外,这辈子没人再让我有这样的感觉。我想得到阿富,但我却不能伤害他,所以我选择守在他身边。"
"即使他讨厌我、即使他一辈子都不会回头看我……也没有关系,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吉安看颙衍微垂下视线,福隆的话似乎触动了他什么,颙衍竟一时没有响应。福隆学长再次举高手上的铁锹,这回对准了颙衍的头顶。
"所以,为了富里,为了我们,请你消失吧,颙衍……"
第30章
眼看着福隆的铁锹就要再次挥下,这回吉安却听见一声惨叫。他蓦地回过头,惨叫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一直呆坐在树下的富里。
只见富里面色苍白,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吉安看他用手掩着胸口,先是剧烈地咳了两声,然后双膝跪倒下来,痛苦地伏倒在地上,竟开始轻微地抽慉起来。
"富里!"福隆学长大吃一惊。吉安看他立即丢下凶器,往富里的方向奔去。富里仰躺在地上,他双目睁大,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揪着他胸口一般,只见富里的身体竟凭空腾离地面,吉安看他不住挥手,喉口发出嘶哑的叫声,半晌又重重摔回泥地上。
福隆跪倒在地上,从身后搂住他的身躯。但富里的状况没有好转,他的喉结转动了两、三下,像是呼吸不到空气似的,从唇角淌出白沫,四肢不住颤动。
以前吉安在父母带他去的庙宇也看过这种人,庙公通常都会说他中邪了,然后请下五营神降天冈地煞来给他驱邪。
吉安看了颙衍一眼,他神情严肃,带着一丝隐忍的哀伤。
吉安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一手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受伤。颙衍的食指和中指掐着咒印一类的事物,显然福隆学长的"中邪"并非偶然。
"是你……!"
福隆学长很快也注意到颙衍的动作。他放开还在不住抽慉的富里,冲向跪地的颙衍,而颙衍竟没有闪开,任由福隆将他徒手扑倒在地上。
"……你对付我并无用处,富里学长的『魂身』不在我这里。你似乎不知道纸扎之术,并不需要时时将纸扎的魂身带在身边,只需取得魂身本体的毛发贴肤之之物,还有魂身本体的生辰八字即可。"
颙衍挣扎地抽出手,眼神像要穿透福隆一般锐利。"富里学长的生辰,是长滨告诉我的。她一直想协助富里,一直到妳让他知道真相。"
吉安愣了一下,才理解到颙衍的意思,颙衍竟预先制作了富里学长的纸人,就像福隆学长对自己做的那样。
福隆学长压着颙衍的肩膀,似乎动到他的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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