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他们?”宋和彦问。
他显然是不赞成俞成蹊的说法的,俞成蹊让他坐着,别给穆因找事,宋和彦低声问:“这怎么算给穆因找事?操,我要是穆因,早找人把他们揍一顿了。”
俞成蹊道:“你知不知道,有的人被伤害后,会以自保的名义去伤害其他人,而有的人,会把那段过去都放下,所有的伤害到此为止。这不是对别人太善良,是成全自己,遗忘和报仇他总选择遗忘。”
“所以他遗忘你吗?”宋和彦道。
“他说他不恨别人只恨我,我现在倒希望他恨得久一点。”俞成蹊自嘲道,他起身前和宋和彦道,“最熟悉的人最懂捅你哪个地方会最痛,所以他如果说放下我,我也当他在报复。”
竺乐水在水池前揉了揉自己肿起来的眼睛,昨晚喝到断片现在意识都还没彻底清明,他带着三分酒意摇摇摆摆想走回包间,却发现早有人站在走廊拐角处,像是在等他。
他凝神看了看,不是什么陌生的角色,俞成蹊。要不是某年过年和他爸多说了几句,穆因不至于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追溯到酒宴遇到穆因的那晚,穆因紧紧跟在俞成蹊的身后,而告别时又轻快地跑向那个人。穆因虽好相处,但不会那么黏人,不难猜测他一举一动都藏有什么小心思。
“嗨。”竺乐水道,他在几种称呼之间想了想,道,“穆因的同事”
喝酒误事,他喝得实在太多了,本来要赶去吃饭,现在又完全被夺走了注意力。他道:“哈哈哈我的宠物变成你的情人,有那么点意思。”
他压低了声音,像是在给人炫耀,道:“高中他可听话了,我让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大冬天被锁在门外也不要紧,没人给他开门,他就乖乖在门外吹风。我后来才知道我要不是当年在景南和你爸多说了几句话,他会更乖。”
景南,俞成蹊自然是记得这个地方的,那晚他遇到了穆因,穆因被下了药,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也不管俞成蹊在没在听,竺乐水扶着墙,满足着自己的表达欲,继续自说自话道:“你想向我打听什么呢?我了解得还是挺多的。当年我把他关在球筐里,他缩在那里手脚都伸不直,然后我放学了去把他放出来,看到……”
竺乐水脑袋里嗡嗡响,他的身体不该喝那么多的酒,也不该那么兴奋,本想着挑衅一下俞成蹊,在穆因喜欢的人面前把穆因贬低得一文不值,穆因是不是更加难堪?
他朝俞成蹊隐秘地一笑:“你想想”
“我刚刚在想,穆因根本不把你看在眼里,我是不是没有必要……”俞成蹊道。
做完恶作剧,竺乐水扶着墙要走,他听不出俞成蹊话里的怒意,连俞成蹊说的什么他都听不清楚,领子被俞成蹊扯过去没来得及反应,脸被狠狠地打偏过去,竺乐水往前扑了几步,他跌跌撞撞往包间的方向踉跄跑过去。
包间的门开了,宋和彦正冷着脸要走,看到了他和追在后面的俞成蹊,不等他求救,宋和彦抄起手上的包便往他砸去。
包里有台笔记本电脑,竺乐水被砸中了头,应声倒地,俞成蹊快步上前把他摔在墙上,背部撞上上面发出沉沉的闷响,接着腹部被连着揍了三拳。俞成蹊被激怒得彻底,出乎竺乐水的意料,他连面上的客套隐忍丝毫都不顾了,每一拳都是把竺乐水往死里打。
脖子被扣着提起来,竺乐水吃力地握起那扼住他的手,挣扎了下,他被放了下来,没想到脸上又被补了一记,整个人几乎都要飞出去。俞成蹊不让他有逃脱的机会,他在恍惚中终于知道了俞成蹊说的话。
没有必要和畜生计较。
被宠到无法无天的少年心里住了头怪物,他起头给无辜者制造了一场噩梦,经年过去还在回味其中的乐趣,丝毫没有悔过。
“你他妈就该死。”俞成蹊道。
宋和彦没见过这样生气的俞成蹊,这都不像是俞成蹊了,俞成蹊总是冷静淡然的,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让自己有如此失控的一面。
之前还说让他别理那些人,现在快把竺乐水打得不省人事了。竺乐水满脸是血,咳嗽中还呕出几口血水来,俞成蹊的骨节都是擦伤,狠戾地又要继续打,宋和彦吓得一个激灵,硬是拉住俞成蹊,道:“他是该死,但是你别打出人命来!”
竺乐水神识恍惚,浑身痛得不能动,尤其是颧骨和腹部,他欠被人教一下怎么做人,但继续下去看起来连人都做不成了,呼吸一下都像是流失掉最后的生命。宋和彦的话离他越来越远,宋和彦在说:“别打了!要出人命了!他真要死了!”
血流得他眼睛睁不开来,被送到医院去抢救。过来的除了竺乐水的父母,还有俞成蹊的母亲,她安抚过竺乐水的父母,再听宋和彦解释了半天,她挑了挑眉,道:“我也真想不到我儿子十七岁没斗殴过,到了二十七岁却把人差点送进棺材。”
俞母没表现出焦虑或者失望,她替俞成蹊向人道完了歉,商场上长袖善舞的好本事拿来给处理儿子给她留下的烂摊子。俞成蹊刚被小护士清理好伤口,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打得太凶,自己都被伤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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