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雪唤作“老金”那人道,“瞧瞧你眼下,病怏怏的,给门外那位小朋友见了还不知要着急成什么样儿。”
木有光向来谨慎,加之内功根基深厚,暗访盯梢从未被人察觉过,登时吃惊不小,未及反应,便听得燕山雪笑道,“他便是这样沉不住气。罢了,你进来说话吧。”后半句话却是对木有光所说。
木有光惴惴不安地立在门口,房门随即洞开,开门的是位四十多岁的大汉,一身灰布袍,胡须垂胸,形容甚是粗犷彪悍,直如市井屠夫。
那大汉见了他,咧嘴笑道,“小兄弟,多年不见,功夫俊得很啊!”
木有光跟在他身后进屋,觉得十分稀奇,自己用黑布覆面,只露出一双眼,此人如何认得自己?但细想来,又确乎似曾相识。
他脑中兀自琢磨着,来到燕山雪床前。一见之下,浑身热血陡然冰凉:但见燕山雪平躺着,面如金纸,嘴唇发白,气息极其微弱,宛如大病一场。
木有光心下大骇,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教禁忌,抢到燕山雪跟前,握住他的双手,颤声问道,“盟主,你怎么了?”
燕山雪不以为忤,任他这么握着,低声道,“有光,这是我的挚交好友,江湖人称‘圣手’的金骏眉。从前你小时候,也见过他一回的。”
木有光恍然,自己刚到金玉盟时,水土不服,着实生了一场大病,燕山雪请来为他诊治的,便是这位金大夫。他后来行走江湖,也久闻这位神医的大名,却不曾想到自己早已与其结缘。
他当即起身拜倒,以晚辈之礼相见,“见过金前辈。”
金骏眉连忙扶起他道,“小兄弟客气了。”他手上稍加试探,便掂量出了木有光的功力底细,扭头向燕山雪道,“贤弟,你这位风雪郎果然是好孩子。”
燕山雪微笑道,“这是自然。”说着忍不住低声咳嗽。
木有光上前轻轻为他捶背,问道,“盟主,你这伤……”
“中了白云教的毒物,白云丹。”
木有光失声叫道,“什么?”他知道白云教雄踞云贵一带,是金玉盟的宿敌,两派数十年来争斗不休,互有输赢。想不到这回,盟主竟会中他们的算计。他此时无心追问究竟个人所为,只一心挂念燕山雪的伤情。听江湖上传说,白云丹是至毒,一旦侵入血液,无药可救。
“这毒……金前辈,能解么?”
“若他解不了,我请他来做什么,吃白饭么?”燕山雪重伤之余,仍有心情同木有光开玩笑,“躺久了怪不好受,你扶我起来坐一会。”
木有光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他,一手从背后搭在他腰上,好让他能枕着自己的身子,轻声道,“盟主,我……属下僭越,你别生气。”
燕山雪道,“我伤了有两天了,怕你空担心,才没有知会你。有光,你来看我,我很喜欢。”他放低声音道,“你在今天这个日子来,有见面礼没有?”
木有光本能地把他抱紧了些,嗫嚅道,“有,有的。”
“嗯,好得很。那你拿出来,让我先饱一饱眼福。”燕山雪说着,余光瞥见金骏眉凝重脸色,不禁失笑,“老金,又怎么了?”
金骏眉抬起头,正容道,“你中毒已深,我给你用金针引毒,只能制得一时。今晚就得给你换血,片刻也延误不起了!”
七、情词
“换血?”木有光一怔,“盟主的伤……需要换血?”
金骏眉点头道,“不错。白云丹毒性霸道,我无法完全祛除他血中的残毒,惟有以一健壮男子的鲜血换掉那些毒血,或许有救。”
木有光脱口而出,“用我的血!”
金骏眉思忖道,“你年纪轻,阳气强盛,功夫与你家盟主又是同一路,倒是当真用得。只是所需血量甚大,虽无性命之虞,元气大伤是免不了了,一两个月内,忌动刀兵。”
木有光凝视怀中虚弱的燕山雪,心如刀割,恨不得代他受苦,当下慨然道,“只要金前辈救得了盟主,就是将我的血一道抽干了,那也没什么。”他少年时读过几本医书,略识些粗浅门道,细思之下又愁道,“只是不知我和盟主的血是否相融。”
金骏眉道,“这倒不妨,我会在血里加入多种解毒药剂,几相混合,不融的也融了。”
木有光松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不必另寻他人,请金前辈取我的血就是。我们金玉盟中虽然人人愿为盟主献身,怕就怕一个不慎,走漏了风声,那就不妙了。”
一席话听得金骏眉不住点头,夸赞道,“小兄弟说的正是我忧心的,你是燕盟主身边的头号心腹,原是顶合适的人选。他受伤之事,只我们几个知晓就好,不宜声张出去。”他转向燕山雪道,“贤弟,保全你性命要紧,这回就由愚兄擅自做主了。”
燕山雪在一旁听二人对话,始终默不作声,到这时候方颔首以示谢意,轻声道,“老金,有劳你。”待金骏眉去桌前置备药剂,他倚在木有光肩头,道,“怎么,见不得别人的血融进我身子里?”
被燕山雪窥破见不得人的心思,木有光登时气短,方才的凛然正气尽皆化为乌有,他低下头,没什么底气地申辩道,“其他人,我不放心。”
“那你有没有想过,让你平白无故担这么大风险,吃这么大一个苦头,我会不会放心,会不会心疼呢?”
木有光只觉得蒙面的布都要烫出洞来,小声道,“盟主,为了你,就不是……不是平白。”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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