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荀贞今年遇到的第二次刺杀,上一次是波才遣人刺杀他,这一次却不知又是谁。相比上一次刺杀,这次行刺的人更加胆大,敢在大街上动手。危急时刻,浮现到荀贞脑中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迎击,也不是逃跑,而是四个字:“时机到了!”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间,这前后二十来个刺客就冲到了荀贞的近前。几个路人躲闪得慢了点,挡住了路,被刺客毫不留情地刺倒地上。短兵尚未相接,街上已经溅血。
这引得别的路人越发惊恐,有两人逃命时慌不择路,撞到了一辆仓急停在街边的辎车上,辎车被撞得歪斜,驾车的马扬蹄长嘶,车夫拼命地拽住缰绳,试图把受惊的辕马安抚住,一边扭头往车里叫道:“快下车,快跑,快跑!”因为事态紧急,连对车中人的敬语都顾不上说了。
荀贞身边诸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仲,当诸人都频频去看酒肆里的酒娘时,只有他淡淡地瞥了一眼,当诸人都在为戏志才的戏谑之词发笑时,只有他没有笑,而是在j觉地观察周围的行人。在前边那十余个刺客叫出“杀荀”两个字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十几个刺客刚把刀剑抽出,他就一个箭步跃到了荀贞身前,抽剑在手,挺在胸前,把荀贞护在了身后。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辛瑷,他抽剑挺身,要往前冲,这时听见荀贞叫了一声:“护住公达、志才、叔业、子元!”诸人里边,这四人身手最差。辛瑷闻言立刻倒退,拽着荀攸、戏志才向街边避去,宣康年少力壮,平时常跟着荀贞习剑练she,反应过来之后亦抽剑在手,前后刺客一二十人,他们一行只有十来个人,敌众我寡,虽然震惊之下难免会惧怕不安,但却强压住害怕,没有跟着辛瑷往侧边退,而是往荀贞边儿上奔去。
这一切说起来慢,发生得很快,就在宣康挺剑向荀贞边儿上跑过去时,前边许仲已与冲近的刺客交上了手。这一幕如果是发生在半年前,荀贞也许会手忙脚乱一阵,眼下他却是镇定自如。这半年来,他转战数郡,历经血战,什么样的大场面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危险没有遇到过?与在千军万马阵中厮杀鏖战、稍不留神就会横尸当场的场面相比,这点场面太小儿科了。
他反手抽出腰剑,不退反进,借许仲挡住前边刺客的片刻良机,翻身上马,驱策前驰,同时叫道:“阿韦、叔至,后边!老原、老左,前头!玉郎,箭!”
典韦、陈到的位置较为靠后,在戏志才、荀攸的后头,这会儿听到荀贞的命令,马上不带考虑地转头向后。从侧后酒肆里冲出的那七八人正好冲到他们近前。
典韦从马上取下双铁戟,陈到抽出长剑,两人一左一右,迎上来敌。此两人都是虎将,能以一当百的,身上又披挂有甲衣,根本就没把迎面来的这几个刺客看在眼里。
典韦把铁戟舞动开来,大步跨进,两个持刀的刺客想包抄他,他持右戟横击,正中右边刺客的胸腹,这刺客虽然贴身穿着皮甲,奈何典韦的铁戟一支重四十斤,便是铠甲也挡不住,别说皮甲了,登被铁戟的月牙钩穿透,鲜血喷涌,瞬间染红了衣、裤,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连连后退,只觉肚腹剧痛,伸手去捂,摸到了一团滑腻的物事,低头看时,见却是肠子出来了。
一戟重创右边刺客,典韦上举左戟,格挡住左边刺客砍下的刀,同时右戟向左横击,又正中这左边刺客的胸腹。与右边那刺客一样,这个左边刺客套在衣内的皮甲亦挡不住典韦的重戟,腹破肠流,退后坐倒。
典韦力大,铁戟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陈到虽也有勇力,但一来不如典韦力大,二来用的也不是重戟,而是直刃刀,兵器较轻,所以走得是狠辣一路,左格侧撩,进退迅捷,先挡住对面敌的攻击,随后如猛虎下山,直扑勇进,或斜劈敌之脖颈,或疾刺敌之前胸,尽往敌人的要害招呼,须臾间就击杀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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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陈配合进击,片刻功夫,这后边的八个刺客就或死或伤,尽数失去了战斗力。
典韦转头往前边去,陈到却不急着过去,他往前头略看了眼,见在辛瑷冷箭的配合下,许仲、原中卿、左伯侯、宣康四人加上骑马的荀贞,虽是以少敌多,却已然稳占了上风,当下回身奔到那个酒肆外,提刀跃入。
酒肆不大,地上铺了四五面席子,里墙边是一个放酒的架子,那个丰腴美貌的绿裙酒娘此时握着一柄短刀,正倚酒架而立。典韦、陈到如砍瓜切菜也似,轻轻松松地就杀、伤了那八个刺客的过程悉数落入了她的眼中,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这些人能被选来当刺客,都是有武勇的,却未料到竟败的这么快。她的脸上不再有妩媚和诱惑,眼中流露出的只有仇恨,死死盯着陈到,作势要冲过来。陈到提刀逼近,一把抓住她的握刀的手,微一用劲,她痛呼一声,不由自主松开了手,短刀落地。陈到举起刀,刀刃向外,狠狠地用刀柄朝她脸上撞了一下,恨声说道:“鼠辈贼子,也敢行刺荀君?”揪住她的发髻,拖着她,转身走出酒肆。
街上的行人能跑掉的都已经跑到了远处,没能跑掉的也都躲到了街边的墙角。以酒肆为向东,长达数十步的街上,现下只有荀贞等人和剩余的刺客,以及一辆翻到的辎车,车门大开,车里无人,车前的地上躺着辕马,这匹马方才惊了,差点失去控制,不知被谁给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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