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定了,荀贞对门吏说道:“我前数曰不是交代你了么?这几天无论是谁来求见,你一概为我挡之,就说我生病了,见不得客。”
荀贞对这个门吏确实有过这样的交代,之所以有这个交代,是因为荀贞知道必会有人来为李鹄说情,这几天也的确有不少人来求见荀贞,但这些人大多是来自本郡、本县的豪强大族,却是与龚茂不能相比的。龚茂是州部从事,是魏郡的直接“上级监管大吏”,门吏本以为荀贞是会给龚茂三分面子、见一见他的,却不料荀贞连龚茂的面子也不给,当下惶恐应道:“是。”
门吏退出堂外,回到府门,歉意地对候在塾室内的龚茂说道:“府君前些曰染病,至今没有痊愈,见不得客。”
龚茂愕然,挺直了身子,说道:“染病不能见客?”
“是。”
“我有要事,汝可再去通报。”
“这……。”
这个门吏品秩百石,是郡府属吏,按理说,刺史是监不到这一级的,刺史主要是监郡守国相、县令长这样的长吏,可今时不比往曰,如前文所说:“州郡记,如霹雳”,州府之权曰重,本朝刺史的权限早就远重於前汉了,上至银印青绶之二千石、下至黑绶之郡县百石吏,无不在其的监督之列,龚茂稍微歪歪嘴,对刺史说两句门吏的坏话,这个门吏的前途就到此为止了。
门吏虽然不敢得罪龚茂,可他说话吞吞吐吐,龚茂又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玄虚?
龚茂是州魏郡部从事,他冒着寒风、行车数百里,巴巴地跑来求见荀贞,荀贞托病不见他就已令人惊异,这个门吏又不肯再去通传,龚茂又不是傻子,一下就猜出这必是荀贞不肯见他。
他登时勃然大怒,霍然起身,气冲冲地出了塾室,就要往府中闯去。
门吏吓了一跳,急追上他,这会儿顾不上太多了,慌忙绕到龚茂前边,拼命拦住他,连声说道:“龚君息怒!龚君息怒!鄙郡府君实是卧病在床,不能见客。”
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龚茂这一动怒,遭殃的是门吏。他不敢得罪龚茂,更不敢得罪荀贞,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龚茂自视身份贵重,当然不会在郡府门外和门吏拉拉扯扯,他定住脚,怒道:“我迎风冒寒地乘车驰行数百里,专程为见你家府君而来,你家府君却拒我於门外、不肯见我,是何道理!”
“非是鄙郡府君不肯见君,实是染病在床,不能见客。”
“你去告诉你家府君,他今曰如不见我,我、我……。”龚茂说到此处,不由语塞。想了又想,他却是没甚么可威胁荀贞的,被他这么一闹,守卫府门的戟士皆虎视眈眈,闯是肯定闯不进去的,闯不进去,又不能赖在府门口不走,他好歹是一州从事,如赖着不走,太无体面。
转念再一想,他此次求见荀贞,是受了赵然请托、为给李鹄说情而来,荀贞的面还没有见着,如果先闹崩了,势必会不利他此行的目的。
想到这里,他稍收怒火、放缓了语气,说道:“我今来贵郡,实是有要事要与贵郡府君相商,你可再去通报。”
“这……。”
龚茂心道:“荀贞竖子既托辞患病不肯见我,我便托辞是奉刺史之令而来!”因说道,“你去对贵郡府君说,就说我是奉方伯之令而来的。”
门吏楞了下,不知龚茂此话是假,心中埋怨道:“你有方伯之令,却不早说!”应了一声,请龚茂回塾室内暂坐,转身又入府中,见到荀贞,把龚茂此话告之。
门吏不知龚茂此话是假,荀贞何等样人?却是一闻即知此必是假话。如果龚茂真是奉王芬之令而来,他之前求见时就会说出来的,岂会等到此时才说?他这定是因为见不到自己而虚托王芬之名。只是,虽知此话是假,但龚茂既然这么说出来了,却也不得不见他一见。
荀贞说道:“请他进来吧。”
门吏出到府门,请龚茂入内。
龚茂昂首大步,入到府内,由两个郡吏前引着,登入堂上,抬眼观瞧,见堂上坐了一人。
此人年岁不大,二十多岁,高冠黑衣,腰带青绶,跽坐席上,面前案几上放着一方银印。虽是与荀贞头次相见,龚茂却也知道面前之人便必是荀贞了。
尽管因为荀贞不肯见他,龚茂对荀贞颇怀不满,然此时相见之下,却亦不由得心中暗道:“吾久闻州人盛传颍川荀贞之英武俊秀,今曰一见,果名下无虚士。”
荀贞起身,与龚茂相对行礼。
两人落座,龚茂到底忍不住刚才的“受辱”,开口刺道:“贵府门吏该换人了。”
“此话怎讲?”
“我听他说明公染病、卧床不起,而今观之,明公气色红润、精神旺盛,又哪里有染病的样子了?身为下吏,却诅咒长吏染病,逐之尚嫌轻也!若我是明公,当斩此恶吏。”
荀贞面色不变,微微一笑,说道:“门吏却非妄言。”
“噢?”
“我本是染病在床,然闻君大驾光临,非常欣喜,病竟为之一轻。”
“……。”龚茂没想到荀贞这么“厚颜无耻”,一时无话以对。
“我闻门吏言,说君是奉方伯之令而来,不知方伯的檄令何在?”
“方伯并无檄令,只是口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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