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王爷稍待片刻,我这就去请老爹过来。」
「杜大夫甭急,我瞧见他老人家在为人治病,稍等无妨。」孟焰将手中包裹搁上桌,一入药堂,他不摆架子,对于熟识的杜大夫,也给予好脸色瞧。
「你去忙吧。」
「好,若有何吩咐,请您唤一声即可。」
孟焰摆摆手,一副不需要的态度。
杜大夫笑脸迎人,由桌上倒杯茶水奉上,尔后,掀起门帘离开。
回到药堂厅上,他在老爹的耳畔细语几句,请老人家离座,他接手为病患针灸治疗。老大夫上了点年纪,动作温吞地走入内瞧熟识的年轻人,两人的身分虽悬殊,他仍当自家的孩子一般,脸上堆满了亲切的笑容。
孟焰瞧人来到,立刻起身扶老人家入座。此时此刻,他显露的关怀以及对老人家恭敬的态度,绝非一般人所能预料。彷佛一桩秘密,搁在心底的缘由,只有当事者知情。
「老大夫,您近来可好?」
「还不是老样子,生活没什么变化,年纪大了患风湿,一旦下雨,膝盖疼得紧。」
他坐在年轻人身旁,叹道:「有些毛病医不好,人毕竟是血肉之躯,不是神仙。」
「老大夫喝茶。」孟焰倒了杯水给他,脸色一沉,想到老大夫所患的风湿皆因自己而起。「当年,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为了救芙蓉一命,老大夫冒着风险同他入宫救治,宅心仁厚的举动却招来祸事。事后,几条阉狗寻上门来,将人架在雪地里折腾跪了一夜,老大夫差点活活冻死。
「不提那事了,你总是惦记着往事。」老大夫低头叹息,捧着杯子的手少了两根指头,绞断的疮疤余留至今,若是在意,人不会快活。
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今非昔比,老大夫心里明白,他在人前与人后是两个样。
话题一转,老大夫问道:「你今日前来,有事?」
孟焰从衣襟内取出小瓶子,说道:「老大夫特制的药,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老大夫吃惊,搁下杯子,取来药瓶观察,内装的药膏乃特制,治疗金疮、痈疽、疮疖和其它皮肤病等伤口非常有效。
不禁纳闷,这孩子上回前来明明是说被狗咬伤,而他给的药膏确实能医治,怎会有问题?老大夫打开瓶盖,凑近瓶口嗅了嗅,药膏已经变质,竟有股异味,瞇起眼儿检视药膏略变色……
老大夫站起身来,走至角落的五斗柜前,打开上层抽屉取出一枚银针,放入小瓶子内,不一会儿,抽起的银针变色。
他好生惊诧,「怎么可能……」
孟焰瞧他吹胡子瞪眼,老人家受到的刺激不小。「呵,老大夫,您给的药有鬼。」
「谁搞鬼?你擦了可有事?这瓶子还经过谁的手?」一连串问题只为求证,「我这瓶药膏有口皆碑,怎会有毒?」
孟焰踱至老大夫面前,脸上笑意盎然,「我信得过老大夫不会搞鬼,且,药膏不是我要擦,老大夫,我没受伤。」
「啊?」老大夫的表情由吃惊转为错愕,问:「你存心逗我?」
「岂敢。」孟焰两指一夹,取回药瓶。请求:「老大夫,今日只好麻烦您再给一罐药膏,依然是专治发炎、脓肿的伤口,我不会再让他人经手药瓶。」
「这有什么问题。」丢掉银针,老大夫愈想愈不对劲儿,嘴上咕哝着:「你在搞什么鬼……」赫然,察觉一丝不寻常,「你没派家丁或黎生过来一趟,莫非是顾及万一,这药究竟给谁使用?」
「一个小家伙。」
老大夫怔了怔,「怎不带人过来给我瞧瞧伤势?」
孟焰哼声:「不需要,那家伙的腿没断。」
「治病总不能马虎。」老大夫谨慎地找寻五斗柜内的瓶瓶罐罐,经由多年行医经验,这柜子里头收列内、外治疗处方所调配的膏药,其中运用水银外治皮肤病的软膏可解毒性,功效卓越。
老大夫取出水银软膏药罐,分装入小瓶子后,回身交给年轻人。
「谢谢老大夫。」
「何必跟我客气。」他叮咛:「这药擦了,伤口若不见好转,你得让人过来给我瞧瞧。」
「不必了。」他不似老大夫仁慈,可没多余的善心浪费在小家伙身上。搁下一锭银两,孟焰顺手拿起桌上的包裹,随即向老人家告别。
老大夫瞧他掀了门帘就走,仍留下一堆问号,令人费解……
乔宝儿安静地坐在门边,由晌午等至晚上,不敢跨出房外,也不敢去厨房用膳,心愈来愈慌,紧搂着双膝,尽管饥肠辘辘,也提不起丝毫胃口。
单薄的身子靠着门板,时而晃晃然,体温正逐渐趋高,他垂下脑袋瓜,微喘着气。
黎生站在房外,油然而生一丝同情,目光调离,观望与厢房紧连的书房透出光线,早已回府的主子待在里头。
他不知该同情小奴才受到主子「关照」的处境,还是同情主子那脱轨的思绪渐渐转向,本人却毫无所觉。
黎生继续监视小奴才,眼看人始终缩在门边,地上搁着他至厨房端来的晚膳,未见小奴才进食。
轻叹息,他走向书房,敲了三下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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