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样,领导的高贵与威严何在?
本来,这蔡局长原与庄峰便是同乡同党,放在平时,那关系是十分不错的,但庄峰觉得在省上领导面前,一要树立威信,二也要领导看看新屏市的纪律,于是顾作严肃地扳了脸来,沉声责备说:“你这个老蔡,疲疲塌塌的,象什么话?”
蔡局长已经五十多岁了,再干这届马上就面临靠边站了,而今少年英豪辈出,官大就是真理,只有聆听教育的份了,是故听着倒也心悦诚服,没有任何辩解,再说,和领导辩解,不是反了吗?宦海半生的他,怎样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眼前这位蔡局长,个头也就一米六不到,头大身粗脚短,十分的不匀称,总给观察者一种惶惑难安的感觉,他是80年毕业于重庆某建筑学校的本科大学生,但因了是本科生,就洋洋自得以本地区本系列学识最高自居,认为自己学也高过八斗、才也多过五车,私下是当仁不让地自封“学者型官员”的,很是张狂的。
据说他是一个怪癖的习惯,就是对烦琐、繁杂的工作程序情有独钟,非常热衷工作体制、机制变革,工作中,俨然老到的理论专家一般,对所谓“超越价值”、“理性前瞻”念念不忘,每年都要在内部搞些如“英语大赛”、“商战理论”等许多莫名其妙又与业务工作离题万里的各种培训。
他凭了一把手的权力,经常让职工们将每段时期的会议精神默写一遍,是故又得了“校长”的称号;而且他在工作中对烦琐、折腾的方式热情难减,活生生把底下的人搞得筋疲力尽、怨声载道、沸反盈天,他却私下为自己工作的独创性洋洋得意,从中体验为难下属带来的种种心理快感,认为自己带出了一流的干部队伍,于是众人送号“折腾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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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身为公路局的上级主管部门,牛厅长对这位老兄的种种传奇,是略有耳闻的,听了庄峰对他的训斥,牛厅长玩笑地半劝解到:“蔡局长是最有学识的官员,他的工作总是很忙、很有开创性的,庄市长你要理解。”
人生就是这样有趣而充满玄机。也许确实这样,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循环的制约与相互克制的人际关系大圈子之间,正如老百姓们风趣地说的:“小官压百姓,小官怕大官,大官怕老婆”,这与大鱼吃小鱼,小鱼吃小虾的说法,完全异曲同工。
现在的公路局蔡局长,在笑意盈盈却不怒自威的牛厅长面前,条件式反射地仿佛变成了一个人,不敢露出丝毫愠色,只见他面露愧色,低眉顺眼地连连向两位领导告罪,说:“对不起对不起,让领导久等了,欢迎厅长来我们落后地区指导工作。”
牛厅长却也开明,说:“哪里哪里,进去吧,进去吧。”
于是一行人做出两种样子,前面两位领导昂然挺胸,后面的人弓虾子一样的身子相跟着,鱼贯而入。
华子建也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这时候他就看着二公子给他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这些人真他娘的下贱,华子建就抿嘴笑笑,也不说话。
一行人到了餐厅,牛厅长、庄峰与华子建和二公子,以及公路局两个局长自自然然围了一桌,其余的小领导,还有秘书和司机形单影只地靠墙那边自成一伙,形成向隅局面。
待大家坐定,蔡局长先是左顾右盼,然后看了庄峰一眼,期期艾艾地说:“请厅长作重要指示。”
牛厅长也是潇洒惯了的,在这一帮人面前也是不拘小节、生性豪爽之辈,只听他说:“吃饭时间,哪里来的那么多指示?听说新屏市人个个酒量了得,人年平均耗酒量据说在全国名次排在前十,今天我就领教领教,上酒,上酒。”
厅长这样说的时候,等候一旁的秘书早迅捷地将搁在一旁的一瓶“五粮液”打开,谦恭而稳当地往各位领导的酒杯斟满了酒,寂静气氛中,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开场。
这时听得牛厅长说:“我先让新屏市的同志猜个谜语,猜着了我喝完;猜不出来,新屏市的全体同志全部喝光”。
大家纷纷鼓掌,说:“要得,要得。”
就听得牛厅长摇头晃脑、却不带任何表情问到:“我身上的什么东西,可长可短、可粗可细、可硬可软、可伸可缩?”
众人里听了,多半都忍俊不禁,其实这是个小儿科的问题,大家瞬时就都知道指的是什么了,但是你说你知道了,自认聪明、不讲场合地回答了,不明摆着领导出的题目太简单了,也显得太没有水平了吗?
在官场,虚假的谦虚,屈意的卑恭,那是必修的功课,不可或缺的功夫,试想:下属即使偶尔的逞能,口无遮拦地时时抢着回答问题,那不也就表明你比领导的水平还高了吗?这还了得?
况且今天这种场合,领导或许只是找个借口与由头,烘托一下气氛,让你基层的同志先将这杯酒喝了呢?这从某种程度来讲,这也是一种慰问和体恤的方式。
因之就见从庄峰到一干局长、副局长,都以手支了下巴,煞有介事地做出了认真的思考状态,有意停了半刻。
陪座的公路局张副局长是座中品级最小的人,他最初是省师范大学毕业的学生,原本应该是当老师的,但不知怎么的,就被迷信教科书文凭的蔡局长调到自己麾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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