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評『一點都不可愛』的嘴巴和大腦一同抓狂,那可真是天下無敵的狀態。回嘴一句便能引來三倍的攻擊,在嘮叨攻勢下只能閉嘴不語,難怪尚人他們會早早舉白旗投降。
儘管對凡事舉棋不定的優柔寡斷敬謝不敏,不過大聲宣揚自我主張,也需要相當的精力。尤其面對的是沙也加的話,更是如此。
所以。
那倒不如更有意義地活用吧。想歸想,尚人卻也沒什麼特別要發洩的。重點在於,只要不弄錯『進場』和『退場』的時間點就沒有問題了。
對尚人而言,這正是維持太平日子的生活智慧。
然而。看樣子,裕太似乎不怎麼欣賞尚人『識時務者為俊傑』的軟弱態度。
雖孤軍奮戰發揮不了作用,若是兄弟聯手,一定可以扳倒沙加也。只差沒說出口,內心似乎真這麼想的裕太,一定覺得尚人臨陣脫逃的舉動,是非常缺乏男子氣概的做法吧。
對於么子的雄心壯志,是該瞇起眼睛說他是『單純的小孩子』?
抑或是,在苦笑中戲稱他是『初生之續不畏虎』?
或許每個人的見解皆有不同吧。怎麼樣都法從『家人』框架掙脫而出的尚人,偶爾,會覺得喉嚨就像哽了一根隱隱抽痛的小刺。
是因為這樣嗎?尚人反而覺得很不可思議。
(為什麼是我?)
如果真想扳倒沙也加的話–
(他似乎找錯搭檔人選了吧?)
沒錯,尚人想。如果是那樣的話,不是有個比自己強過千百倍的最佳人選–長男雅紀在嗎?
雅紀一定能妥善揣摩裕太的心意,將每件事處理得圓滿周到吧。就連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雅紀也都做得到……而且,還會做得比想像中更好。
話雖如此,沙也加和裕太的相處之道實在稱不上『平穩』。如果雙親不分青紅皂白地插手,裕太倒也罷了,一定會引發沙也加的反感。能夠不損及沙也加的心情,而且還能溫柔規勸的,只有雅紀一人。
忙碌的父親鮮少有時間和孩子相處,親子間幾乎沒有任何互動。為此,母親只好變得愈來愈嘮叨。適時支援親子關係、擔任篠宮家潤滑劑的人,便是長男雅紀。
他的存在有別於父親,具備著長男的絕對威嚴。
今年就讀國中三年級的維紀,是劍道的有段者。
或許是稱霸無數場比賽鍛鍊出來的自信使然,身材高挑的雅紀,平時總是凜然地挺直背脊,颯爽的姿態叫人不注意也難。
對尚人而言……不,對整個篠宮家而言,他都是『自傲的哥哥』。
可能和相差五歲也有關係,尚人並沒有和雅紀吵架的記憶。硬要說的話,陪自己一起玩的印象反而強烈許多。
坐在母親膝上的次數用指頭便能數盡,但是被雅紀背著或抱著的記憶,至今仍鮮明地留在記憶中。雖然升上小學四年級後,已經不太好意思黏著哥哥不放。倒是裕太將父親的膝蓋當成私人的特別座,至今仍能臉不紅氣不喘坐在上頭撒嬌的畫面,篠宮家的人都已經見慣了。
同樣是姊弟,尚人沒有對異性的沙也加憧憬過什麼但同樣是『男人』,尚人卻對哥哥一向懷抱著懵懵懂懂的憧憬。
『剛強』–但是,不可怕。
『溫柔』–這令人開心。
『成熟』–卻不自大。
無須大聲斥喝,時而交雜著開玩笑的口吻,哥哥總是有辦法讓沙也加閉嘴。
每當這種時候,尚人都會用尊敬的眼神望著哥哥。
(小雅果然厲害!)
然而,裕太若是知道尚人直接的疑問:『為什麼是我?』
想必會嘟著嘴巴反問:『那為什麼又是雅紀哥?』吧。
長男雅紀和么弟裕太相差七歲。比起平常動不動便揶揄裕太『長不大』的沙也加,還要更年長。
遑論一邊是肉體和精神都有顯著成長的國三生,另一個則是才剛脫離幼兒期屁股青胎記的小二生。就算再怎麼用偏袒的眼光去看,就男人而言……不,即便從兄弟的角度而言,兩者都無法比較。
如果將裕太對尚人抱持的情感起伏,比喻成等身大的敵對意識,那麼之於雅紀的,便是來自年紀差距的疏離和無法言喻的自卑感。
兩歲的距離,並非怎麼樣都無法跨越的『鴻溝』。
但,七歲的差距,就是『高牆厚壁』了。
難道是因為雅紀完全不將裕太放在眼裡?或是動不動就想耍哥哥威風?其實又不然。
甚至,背地裡幫搗蛋鬼裕太收拾善後的人,實際上既非母親也非父親,而是雅紀。長男不著痕跡的用心,反而讓裕太更受刺激。
因而衍生出『人家又沒有拜託你,不用你來雞婆!』之類的想法。
無論做什麼事,都能感到雅紀正在身後盯著。這很討厭。彷彿自己的所作所為全被看透了。
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所以,雅紀最好不要干涉。
儘管常像這樣不請自來地庇護么弟,雅紀卻鮮少顯露自己的真心。雖然說話語氣溫柔又體貼,卻總讓人覺得……他似乎拉出一條線,不讓別人踏進自己的領域。
那樣太不公平了。
彷彿一開始便沒被放在眼裡–氣死人了。
向內推或外拉都紋風不動、厚重的鐵門。若要極端形容裕太的疏離感,大概最接近那樣的感覺吧。
不同於父親,年紀相悖的兄長。因為無法拿捏彼此間的距離,所以老是覺得有隔閡。
在父親母親面前,明明可以坦率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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