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仲平有点急眼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有什么不好说呢?”
“你要听真话,还是听假话?”鉴定家眸子在眼镜片面后,闪着异样的光彩。
“那当然要听真话,您老放开说,就是假的也不怪您。”谭仲平急切地说。
“行,那我就把我的判断如实告诉你。”鉴定家仿佛下定了决心,他开始慢条斯理地解释着这方砚台。
“从石质上分析这确是歙州旧坑龙尾石精制,原料是一方上好的石料,融金星、金晕、波浪纹、眉纹为一体,石色青灰带绿。”鉴定家缓缓道来,不急不忙。谭仲平听了喜上眉梢。
鉴定家点上一枝大中华香烟继续说:“歙砚的砚石坑分布在秀丽的黄山山脉与天际山脉间的j县、黔县、祁门和今江西的婺源等县,据宋代唐积《歙州砚谱》记载:‘罗纹山,亦称芙蓉溪。砚坑十余处。’从这块砚台的石质分析当为罗纹山的水航坑开采,石质温柔而细腻,显然为临溪之坑,石中含金花、金晕、眉纹多种花纹。这种水坑只能在冬天溪水干涸时开采,发现时间为唐开元年间。至于这方砚台是唐时开采还是宋时开采,很难断代,那要对砚材进行化学分析,不过这是一块老坑石是可以断定的。”
“那么这块砚台即使不是真的唐代产品,至少应当是宋代的吧?”谭仲干高兴得跳了起来。
“仲平,你别急,我分析的只是砚石,也即砚材。评价一方砚台的真伪还要看图案的风格、款式。细观此砚,砚边沾有白色石灰痕迹,石质虽好,但有氧化特征,显然原来这是一块普通的砚板。在墓中出土后,为后来的能工巧匠所加工雕琢,并非唐代的砚品。因为唐、宋以前的砚台一般都比较古拙,不尚浮华,而此砚的图案雕琢之精细,美仑美奂,显然是清末民国初年的作品。所谓叶南卿、
道士、苦瓜和尚、虚谷之类全是持砚者为了抬高身价而杜撰出来的故事,不可当真的。”鉴定家语气相当肯定地说。
“那么这是假的,是赝品之无疑?”谭仲平有点失望了。
“不能完全这么说,石材产自唐代砚坑,至少宋代吧,这不假;
由清代高手雕琢,也不能说是赝品,即使是赝品也不一定是劣质品。这方砚台仍然是上上神品。据我仔细观察这是清代黄山僧人释弥本所制,此砚充满禅机佛意,人物、山水皆出神入画。据《画林新咏》载:‘释弥本,清代徽州人,为僧黄山,善刻砚,工予度材,迹象浑脱,制多独创,精妙绝伦,所雕《观沦海》一砚,取唐宋旧坑石一方,度材而琢成,紫阳山人游黄山,以画换得。’这紫阳山人为虚谷自号。至于背后的苦瓜和尚蕉叶挥毫图,皆为伪托,以提高身价而已,其实是释弥本本人。”
鉴定家微笑地对这方砚台进行了全面的评价,说得丝丝入扣,
人****理,使谭仲平不得不佩服。
鉴定家仿佛为了不使谭仲平失望又说明道:“此砚虽不是唐代制品也应为清代神品,价值绝不在两万金之下,老弟告诉谭公当妥为珍藏。”
谭仲平听了他的话,虽感觉有点失望,不如他所期望的价值那样高,心中总算也有了谱,不下两万金之下,至少出手可卖三万元。
就怕这小子胡说八道,把真的说成假的,因他听朋友说这位鉴定家曾经把别人一个明代官窑清花大瓷瓶说成是民国民窑仿制品,使之价格大跌之后,自己又托人以很低的赝品价格买了去,成为自己的藏品。他有点将疑将信地点了点头,随手又从自己带的马桶包里拿出了一轴画。谭仲平双手捧着紫檀木的画轴,由鉴定家缓缓地打开画幅,这是一幅显然经过揭裱的清代虚谷和尚的《达摩面壁图》,是当年邬历从古都书店字画廊弄来送给谭冠的,所以画幅的卷轴标签上除写有“清.虚谷.达摩面壁图”外,还盖有“古都书店藏”的红色印鉴。
展现在鉴定家面前的这幅《达摩面壁图》,使我们的鉴定家眼睛为之一亮。这幅泛黄的画轴,是用清代虚白斋洒金纸所作,画中的人物线条简炼,形神兼备,其用笔、用墨和设色都别开生面。图中人物用的是干笔侧锋勾勒,背景松石用墨浓淡相间,墨色浑然一体。作者用抖劲的侧锋干笔勾画出达摩的僧衣轮廓,线条似断非断,别有一番韵味。达摩的脸部略作夸张。全画色彩素雅,墨染的松枝老杆横生,松针蕴染得浓淡相宜,层次丰富,堪称虚谷晚年的精心之作。此画给鉴定家的第一眼感觉,是真品无疑。然而,鉴定家反复揣摩,极为深沉地作出深思熟虑的模样。
谭仲平用焦虑的目光看着鉴定家,心中想莫非此画是伪作,看他那犹豫不决,反复揣摩,仔细观察的模样。
鉴定家终于戴上了眼镜,他拍了拍仲平的肩头说:“仲平老弟,
这是一幅好画呀,看这使用纸张确实是清代虚白斋的洒金纸,全幅字和画仿得都几可乱真。不仔细观察真的看不出破绽来。不过这画面线条过于滞涩,仿佛不是一气呵成,高手讲究气韵生动,而这画仔细观察形神虽备,气势上却欠缺了点。而且虚谷是不画人物的,他是花鸟画家。我以为此画不是虚谷亲笔所作,也是清代高手仿制,所谓当代人仿当代人,不易鉴定,价值也是高的。”
谭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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