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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怪我堂哥,长大之后,我跟他感情反而还不错。”王书妤闭起眼睛。“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小孩子,哪个小男生不会在某个阶段对异性好奇?就算他不来摸我抱我,说不定也会去欺负班上的女同学……要说原谅什么的,我早就原谅他了,也早就不怕了。”
“可是,妳不是觉得很难过吗?而且到现在都还睡不安稳。”而且脸上也仍然维持着极端厌恶的表情……如果不是对加害者感到怨恨,那么这表情又从何而来?
王书妤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惟翰。
“我不能原谅的是自己。”
“……。”王惟翰呆住了。
“真的很讨厌。”她看起来有点烦闷,伸手打开了电池盒,翘着手指拿出一颗咖哩饺,塞进王惟翰嘴里。“为什么我那时不反抗呢?为什么我那时不告诉爸妈呢?为什么我那时还会觉得舒服、觉得这样也蛮好的呢?”
“呣咕……”把被塞进嘴里的咖哩饺咬下半个吞进肚里,剩余的半个拿到手掌上,来不及品尝它的滋味,王惟翰急忙回道:“妳那个时候还小,不懂事啊!”
“可是……可是我什么都记得。”王书妤秀气的嘴唇勾起上扬的弧度。“人的记忆真是种专门用来折磨自己的东西,因为我什么都记得,所以那些事都像昨晚才发生的一样;可是那些记忆再鲜明,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愈后悔,就愈不能原谅自己。”
没等王惟翰搭腔,她自顾自地说道:“其实真的还好,不是什么很深的阴影……可是就因为这样,反而黏得很紧,感觉我一辈子都无法摆脱。每当睡不好被吓醒时,我就要后悔一次。”
她百无聊赖的语调、半垂的凤眼和略带讥诮的笑意都似曾相识。
王惟翰本就听得郁闷,再看她这副模样,瞬间想起了某人,胸口忽然变本加厉的狂痛起来。
那个时候他也只是小孩子,哪个小男生不会在某个阶段对异性好奇?
不管哪个世代的青少年都是一个样,一样别扭一样笨拙一样蠢。
我没有怪我堂哥。我不能原谅的是自己。
过份的从来就不是他。他一用跟以前一样的那种眼神看我,我就又忍不住伤害他。
人的记忆真是种专门用来折磨自己的东西。
“所以你以后要是看到我在睡觉,走过来时记得脚步大声一点。”王书妤拿起桌上的讲义翻了一页,抬起脸,却看见王惟翰呆若木鸡的盯着虚空。“……惟翰?”
“……我……”我做错事了。
喉头又开始发痛,彷佛被人用力掐住一样,无法呼吸也无法发出声音。
我做错事说错话想错念头了……王惟翰双眼圆睁,突然站了起来,把活动时赢来的猫头鹰布偶往王书妤怀里塞。
“对不起!我临时有急事必须去处理……明天……不,星期一再教妳,好不好?”
王书妤瞇起眼睛瞪着王惟翰,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要布娃娃。”
“那……那个……”王惟翰急得说不出话来。
王书妤站起身,拿起那盒咖哩饺,连同猫头鹰布偶一起交到王惟翰手中。“星期一中午,你要请我吃意大利面。”
“没问题!拜拜!”
一手捞起背包,一手抱着咖哩饺和布偶,王惟翰还没好好道别就开始狂奔,那声“拜拜”脱口时,人已经在十几公尺外了。
下午的太阳还是很热,王惟翰在人行道上大步奔跑,沿着额头淌下的汗水在流经眼角时激出了无意识的泪水,沾湿了他滚烫的脸颊。
笨蛋,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笨蛋。
王惟翰拦下公交车跳了上去,抓住栏杆的手指不停地颤抖。
姚津云对他、对阿浩,甚至对高中时的旧情人所做的诸多荒唐行径似乎一直很能宽容,也似乎都可以原谅,以致于让他以为所有问题早在两人成为情侣那一刻起获得解决。
你不会想要保护牠吗?
一年多以前带着姚津云一直想养但又不敢养的小金鱼到他家时,王惟翰记得自己这么说过;而对方也接受了他的提议,小心翼翼地爱惜着那只金鱼。
太平稳太安全太温柔太顺从,他自然而然接纳一切的态度让王惟翰没有意识到也许这是经过挣扎的。
事实上姚津云从来没有忘记过以前的事,也从来没有原谅过他自己。
王惟翰咬住下唇,努力忍住懊悔的眼泪。
怎么可以忘记?怎么可以说“羡慕”?怎么可以要求类似的待遇?第一次看到老师腿上那三个烟疤时,那种心痛的感觉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
就算老师不提,那也不是可以忘记的事。自己不应该跟着假装忘记的。
带着一段一想起来就会后悔的记忆,一边厌恶着自己,一边希望再也不要重蹈覆辙。然而那个小心保护着的对象,却反而向自己要求一样的待遇,要求自己伤害他、对他做那些会后悔的事情。
“难怪他……会生气……”
身上的汗水早被车上过强的冷气吹干,王惟翰又悔恨又焦急,打了几个喷嚏,只想立刻回到那间屋子,立刻把背包里的牙刷插回姚津云的漱口杯里,立刻把丢在姚津云皮鞋里的钥匙放回自己的口袋。
黑色胃袋(三十九)
冲出电梯,大步跑到姚津云家门口,王惟翰忐忑地打开鞋柜,伸手往皮鞋里一摸,发现钥匙还留在原地。
带着侥幸的心情转动钥匙,大门一开,就被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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