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遥一片衣袖,毫无防备的样子。
秦霄遥捏他后颈将他拎起来:“不怕我把你甩出去?”
谢颜装迷糊,只做犯困,蹭了蹭对方。最近据他观察秦霄遥很吃这套,况且现在他也是真的困。打点精神应付了秦霄遥后更觉疲累。
终是有一双手摸上他发顶,他安心等着被摸,那热度却犹疑片刻,随即坚定地揉了揉,像是那分明的动摇不曾存在过。
“以后不必常见生人,老实呆着。”秦霄遥言下之意似乎是自己终于不用再做那种事,谢颜却没有多高兴。就算只有秦霄遥一个人,本质上仍然是一样的。
他也只当命令接受,“嗯。”
秦霄遥似是不太满意,又捏住他尾巴:“从今天起,叫大哥。”
谢颜一怔,秦苍流第一次笑吟吟哄劝他叫哥哥的时刻赫然在目,那大概是他被骗的开始。想按照要求说出,那两字却堵在喉中,像块巨石,咳出便啼血。
秦霄遥已然眉头微皱,谢颜一咬牙,靠在他胸前低低地唤:“……大哥。”他年纪尚轻,声音软而清亮,此刻心中怨愤不敢表述,尾音便低回婉转降了下去,听在秦霄遥耳中却别有一番意趣。
二十
谢颜对秦霄遥其实称不上讨厌,然而就像此刻他们之间距离近在咫尺,谢颜却仍低垂眉目,是敬畏更是漠然。秦霄遥不是不知道的,他只是理所当然地选择无视。
谢颜就像他养在掌心的宠物,纵是怎么不情愿,也翻不出天去。秦霄遥抚摸着谢颜后颈漫不经心想着,宠物总是要依赖主人才能生存。
谢颜仍然记得幼时对秦霄遥单纯的孺慕之情,天光破晓,森林边缘一身戎装的挺拔少年像一道黑夜与曙光的分界碑,骄傲矗立。而他叼着一串果子,半条尾巴拖在地上毛都脏兮兮地翘起,傻兮兮地立起身子举起前爪,歪头打量对方。
那时的秦霄遥也拎着他后颈策马而去,却是笑声清朗。他甚至还将谢颜放在身前,而不是背后的马鞍上,免得他在颠簸中摔下去。
谢颜叼着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不松口,浆果破裂几颗,鲜红的汁液沾在他胡子上。他遗憾委屈得要哭,那样子太滑稽,秦霄遥彼时仍是少年心性,情不自禁揉了揉他耳朵。
谢颜笨笨的,母亲又去得早,庞大天地无处容身,森林深处更是不敢涉足,只有在外围与小小虫鸟争夺食物。此处不必凡间,凡为生灵多有灵性,弱肉强食也就格外残酷。他很明白,身为这一族不多的后裔,若是秦霄遥寻不到自己,只怕此刻自己早就变作一袭狐裘、一丸丹药,或是其他。
虽然同样是没有感情没有知觉的物件,做只乖顺的宠物总比彻底被抽离意识好些。谢颜想着想着又觉得累,他还不到千岁,却已觉尘世落寞。唯一生存的信念便是生存本身,再加之被看得严,更不容他有别的想法。
这么多年下来纵使谢颜也学会了面无波澜平淡接受,他想着想着,秦霄遥顺毛摸他的手太舒服,索性也就变回原形,拉开这暧昧距离,伏在秦霄遥膝上睡去。
狮王未归,正式见到叶长庚的日子却是渐渐临近了。外间风云动荡,此处却闲了下来。秦霄遥每日总有看不完的公文,也不知道秦苍流驻守鹰域究竟有什么作用。他新添了个爱好,让谢颜在他身边呆着。有时磨墨,有时添灯,不然狮域这样寒凉,抱着暖手也是好的。
谢颜每次被当做暖炉用都有些无语,但这样总是多了些自由,何况秦霄遥随时随地上下其手,与其说是爱抚不如说是顺手抚摸狗头,也就怨不得他毫无定力时常变回原形。
狮域日长,每日自窗棂中透入的耀目斑点虽是隔了重重帘幕,依然刺目惊心。似在提醒人又虚掷一日辰光。
谢颜变得更加嗜睡,常常想起冰天雪地里的那头大狮子。他极力合拢双眼想象自己仍是齐尧风身旁那安心而舒适的小小一团,哪怕只在阴影中留下过形状,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依然令人满足。
日子过得晨昏颠倒,他醒着也像在一场梦中,夜半皱着眉寻找热源,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热切摸索着实在的生命,最后总是一头拱进秦霄遥怀里,惹来对方一声轻笑。很快便发觉不对想要挣脱,却早已被牢牢禁锢住。
秦霄遥的吻落在他额头,“别拱了,快睡。”他白日操心的事也多,此刻声音中竟也有一丝疲惫,似是坚冰无懈可击表面滴落的一滴水珠,水迹蜿蜒,像是他的软弱或柔情,很快自那光滑表面滑落,消融。
然而秦霄遥现在会吻他,这令谢颜感到迷惑。他们之间一向是话都很少,除了分开得太久时,自己总要重新习惯一下。现在秦霄遥却有意无意开始做些亲昵举动,还引他说话。他很不解,怀疑这又是什么新的手段。
每日万道光芒自头顶不容反抗地扫射下来时,谢颜总会第一时间竖起尾巴遮挡阳光。秦霄遥再把他尾巴撸下去,好笑地半威胁半哄诱着将他从温暖床褥中拖出来。谢颜只是哼哼着不合作,反正秦霄遥的幼稚大概也尽用在这种地方,居然百玩不厌。可能每次最终看到谢颜不甚清醒哀怨的脸,他都会很有成就感罢。
也怪不得谢颜日渐懒惰,秦霄遥虽然不说,疑心病也愈加严重,他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也没有事做,当然是除了睡还是睡。何况他其实睡得并不好,有时夜晚是令人仓惶的,带着彻骨凉意的尖锥从足尖一路挫骨扬灰,直到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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