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树。”何承枫突然说。
“砍了,我妈那年回来让人砍了,说担心小偷爬树进来。”
何承枫侧身看他:“外婆——她老人家那时候有说什么吗?”他记得外婆曾经说过他们俩老这么好也不像回事啊。
顾承泽枕着胳膊看他,摇了摇头:“只是让我好好再想想。”看何承枫眼神暗淡,顾承泽说,“外婆很清楚我的脾性,她从来不会强制要求我要怎样怎样,她知道我对自己的事很有分寸,我不至于糊涂到荷尔蒙冲动和心动混为一谈。”
何承枫伸出一条胳膊把他往怀里带:“承承,我告诉你一些事。”
何承枫一脸的严肃正经,是有大事要说的表情,顾承泽盯着他的眼睛数着自己的呼吸,他担心听到令他摇摆或者不安的事,比如何妈妈生前说过的狠话。
照顾自己那么多年的长辈留下的话,能不当回事吗?
就算他是一头小白眼狼,他也没办法对何承枫的心情视若无睹。可是他不是,他记得那一切,记得小小屋子里那个被贫苦生活压得总是弯腰低头干活的女人,记得她跟他们一起吃饭,筷子从来只往糟菜里伸的女人,记得她拒他在门外,忍痛请他离开的眼神。
何承枫说:“我妈手术后有段时间身子还是爽朗,在家做点事,也就简单家务。她舍不得吃营养品,说我一个人干活赚钱哪里够。她舍得吃以前过年才吃的东西了,可是那些毕竟不是医生建议的营养品。”
“我说我可以。最忙的时候,我一个月打四份工,也在建筑工地搬水泥运砖头。那一年过年,她还在说,隔壁李嫂介绍了她娘家的侄女,让我有空去看看。我没说去或者不去,只让她吃饭。”
何承枫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他妈在那天气得吃不下饭,身子疼得直不起来。
他妈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变回来啊?是不是妈死了你才愿意听妈的话?”
顾承泽抱了抱他。
“这些年不是我不联系你,虽然你每次打家里的电话都是我妈接,可是都有来显,我会背你的号码,可是我不敢打,我一想到我妈的话我就难受。我,我对抗不了那个难受劲儿。但是我不能怪她,她那么爱我爸,家里就我一个男孩。我爸去世前交代她,一定要让我上大学,学有所成,是我自己的原因没上大学……可她觉得愧对我爸。我不能让她背负更大的压力和愧疚。”
第二十七章
顾承泽想起每年过年他都给何承枫家里打电话,虽然每次都做好了他姑姑接电话的准备,但他在心里仍然有着很浅却呼之欲出的期待,能听到某个人的声音。可是在他说了“新年好”之后,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那是何妈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他。其实何妈有过几次动摇,心想,要不让承枫来说一次电话吧,可顾承泽那边就知情识趣地说让她注意身体,没其他事的话就挂了。
他叹叹气使劲搂住声音悲伤的何承枫,这么多年来一个人背负和承受这样大的愧疚,对母亲,对他,对自己。他不愿意说,他不知道怎么说,就连今天晚上的剖白,他也说的并不连贯,可是顾承泽都明白,他不希望任何人说他妈哪里不好,怎么那么顽固,他不希望他妈最后还怪顾承泽,他宁愿他妈怪他,顾承泽怪他,他宁愿一个人全部担下来,也不要三个人不痛快。
可世上的事哪那么容易尽如人意?不是你一个人受委屈别人就会过得好。
他妈妈去世前还惦记着儿子的终身大事,说完那句遗嘱抓紧何承枫的手一眼不错地盯着,像是要把儿子的样貌刻在灵魂里带走。
“没事,哥,你还有我。”黑暗里,顾承泽主动亲了亲何承枫,他想,他哥怎么这么好,从五岁开始,对他好,为他变得更好,他怎么能这么好?两个人的唇齿重新纠缠,比起先前的亲吻,这次的触碰很慢,缱绻又深情,柔滑又黏腻,动作很轻,像一片羽毛拂着唇瓣,每一下都带着有分量的爱意。顾承泽的手在何承枫背上摸着,专心地与他接吻,除了远处炸响的烟花,耳边还有两人的喘息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顾承泽终于成了他们公司在中国的负责人,之前那个关老师让他闯开脸干,他就真敢大刀阔斧经营,有了香溪美地的案例,国内顶端别墅安装的饮用水管都首选他们的产品,这让该新产品登上了饮用水行业的知名杂志,何承枫作为研发人员第一次上了杂志封面。
封面上是一个穿黑色西装、白衬衫没有打领带的男人,他刚毅的目光似乎穿透过纸质品,嘴唇抿成一条有些冰冷的线,在两端有些微微勾起,是一种冷漠又眼带笑意的表情。顾承泽一大早就收到杂志,坐在办公室冷着脸不说话。
一整天,办公楼的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做事,就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大家都看出来顾总今天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极其不好,千万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在下班前,引起顾总注意并被点名叫到总经办的何承枫接收到了一众姑娘同情悲悯的目光。
他一头雾水,今天办公楼怎如此安静?走到总经办才找到症结所在——黑着脸的顾总。
“怎么了你?”何承枫站在办公桌前问。
顾承泽不说话看着他。
何承枫一低头就看见他右手边的杂志,哪个事儿逼给顾承泽送这个啊?他要抢,顾承泽扬了扬:“谁说不提供照片的,谁说只接受电话采访的。”
“那不是人家实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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