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野狗似乎突然觉查到什么,抬起头,吐出舌头,它那双黑夜中透出绿光的眼眸里,倒映出一个小小男孩的影子。他是那样的瘦弱,似乎只要被风一吹,就要倒地,而此时的风雨是那样的大,他能禁受的起吗?他为什么不回家,投到父母温暖的怀抱里撒娇去,要在这里挨寒受冻呢?狗儿见他缓步走近,似乎感应到什么,坐起来,冲着他汪汪吠了几声,似警告,又似深切的同情,仿佛这是它能感同身受的。
那少年停下脚步,回过头,风雨中,但见他漠然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有几分生硬,但很真诚,向那条野狗,对这片天地,由衷一笑,随后,他迈出脚步,向前行去,似乎这便是他的一生,即便前方风雨再大,路再坎坷,他也是一人,独行!
“明哥哥……”
风雨中,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唤起了他的名字,这声音悠悠传来,在这凄清的夜里,竟有几分不真实。他猛然回头,脸上又有了淡淡笑意,但没过多久,被那习惯的冷漠所掩盖。
夜色朦胧中,油布小伞下,一个纤弱秀美的身影,盈盈而立,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她走到他面前,为他挡去外边风雨,妙目如水,凝望着他。
正想开口,那少年却先道:“方儿。大哥、二哥那里都准备好了吗?”
那少女方儿听他一开口竟是这些话,手上一抖,油伞一倾,冰冷的雨水落在她肩头,似击在她心底,满腔的温柔瞬间化为深深的失落,亦夹杂着轻微的恼怒,低下头,轻轻道:“嗯,他们都准备好了,如果你算得不错,只要那老色鬼再对你娘无礼,就不能活着回去。”贝齿啮唇,良久后终于抬起头,但看见眼前那个面容有些狰狞的男孩,不由窒了一下,心中有些打退堂鼓,但还是咬了咬牙,道:“明哥哥……我想……”
少年知她要与自己同去,不待她说出口,先道:“那老色鬼怎么说也是韩家堡二当家,武功自然了得,我今日若有闪失,只怕……”说着微微一笑道:“你还是回家去吧,免得危险。”也不待她回答,一步跨出,离开雨伞的保护,雨水趁机再次疯狂得沾湿了他的衣襟,但他没有停留,更不回头,消失在那片浓浓的黑暗之中。
方儿看着他那瘦弱孤独但却倔强坚忍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间的那分不甘与恼怒化为滴滴清泪,止不住的滑落下来。但在这凄风苦雨中,她的泪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两个人,似乎感应到此间的情况,快步赶来。方儿正转身回头,见到他们,先是吃了一惊,随即露出喜色。
窗外的雨还是那么大,似乎永无停歇的意思。那层镂了花纹的窗护纸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这样的攻势,瞬间被融化、穿透,雨水如百万大军冲破了城门,极尽疯狂的杀入城内。水花飞溅,嘀嗒声响,自桌角坠落于地,积起一大滩。风过窗棂,晃动那寸脆弱的烛火,摇曳不定,突然扑的一声,屋里陷入黑暗,就像外边的天色。
“啊!”有人口发轻呼,语音既脆且嫩,黑夜中有种致命的诱惑,随即一只如玉般白皙的手缓缓伸出,握住那盏烛台,但自此以后,便没有下面的动作,而是有些微微颤抖。因为另一只粗壮的手已经摸了上来,那样的缓慢,那样的贪婪,随后在手腕上紧紧一握。似乎失去了最后的希望般,那本就过于纤细而无力的手放开了烛台,软绵绵得垂了下去。那只烛台似乎也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咚的一声,掉落于地,滚出老远。
黑夜中,有人在喘息。
喘息声渐转急促时,突然啊的一声惨叫,像是在不经意间遭到偷袭,一个人影跳将起来,连退数步,低头看去,手背上那五道抓痕深可见骨,黑夜中带着几分噬血的狰狞。
屋子里重新有了光亮,烛火映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她是那样的美丽,足以使天下所有的男子为其痴迷、癫狂,不惜千金一掷,不惜遭受那永世的骂名。但此刻,她那张绝世的容颜上带着些许阴霾,些许痛苦的决绝。
那受伤的男子静静地看着她整理凌乱的罗裙,梳理散落的秀发,眼中的惊骇渐渐转为深深的苦痛,凄然一笑,道:“若你真的那么在乎儿子的感受,当年就不该答应我!”
“喀嚓”一把用翡翠制成的梳子竟被那只纤细的手折成两段,坠落于地,伴随它的是那如珍珠断线般滴落的泪水,那个美丽却脆弱的女子伏在桌上,低低啜泣。
看着她哭泣,男子眼中的苦痛渐自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温柔与怜惜,他走过去,走到她身后,坐下来,坐在她身边,随后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搂入怀里。
她身子抖了一下,想要挣扎,但终于放弃了努力,一声长长的叹息,道:“六年前我带着星儿流落于此,若不是牛季怜我爱我,娶我为妻,咱们母子俩早已饿死街头,他对我有恩,我……”
那男子轻轻咬着她耳珠,柔声道:“但你根本不喜欢他,况且当时的他穷得不了得,全然照顾不了你们母子俩。这两年让你收苦了,幸亏我回来得及时。”
女子转过身,妙目盈盈,痴望着眼前那个发鬓微白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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