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邪海追到舍身崖时,已是月上中天,淡淡月色下,弟弟凌河洛背光而立,肩背微微有些颤抖。
莫非他在哭泣吗?凌邪海记得在还很小的时候,这个弟弟便是个爱哭鬼,难不成长大了,还噙不住泪水?
凌邪海默默走了上去,便如小时候一样,安慰他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必挂在心上?”
“大哥,我明白了。”凌河洛转过身,英俊的脸上哪有一滴泪水,有的只是释然的微笑:“这一战,我败得心服口服。”
凌邪海倒有些吃惊了,但弟弟能够想通,总是好事,点头道:“如此甚好,待泰长老寿辰过后,咱们就回家吧,至于那《心经》,就留给他们争去吧。”
“大哥,我不想回寂灭岭!”凌河洛微一犹豫,但还是说出了口。
凌邪海惊道:“那你要去哪儿?”
“四处游历。”凌河洛神色看上去是那样的坚定:“在寂灭岭呆了这二十年,现在才发觉自己只不过是井底之蛙,是时候我出去见识一下了。兴许再在过十年,我能功成名就也说不定!”说着注视自己兄长,笑道:“大哥,你不会阻止我吧!”
凌邪海正色道:“若我不答应,你可要向我拔剑?”
“嗖”的一声,剑已出鞘,月光下却仅剩半截。
两人看看那半截断剑,又瞧瞧彼此,终于忍受不住,放声大笑。
欢笑过后,便是离别,人生本来如此!
凌邪海叹道:“现在就走吗?”
凌河洛点头道:“现在下山,应该不会给韩家堡的人发现,至于堡主那里,还要仗哥哥你替我说项了。”
凌邪海点了点头,解下腰间金刀,说道:“虽然你平日习惯用剑器,但这刀留下来做纪念也好。”
凌河洛微微一怔,忙接了下来,若有所悟,点头道:“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待我出人投地之时,定将此刀送还于你。”
凌邪海一征,叹道:“何必归还,一切保重就好。”
眼看弟弟的身影逐渐消失于夜色中,凌邪海仰天一叹,正要回头,忽觉一条白影急闪掠过,一怔之下,已知是谁,浓眉一轩,欲要追赶,但还是放弃了,走向了与她相反的方向。
他离去后不久,一声狼嚎,响彻云霄,小虎跳上崖顶,东张西望,尾巴翘起老高,来回摇晃。
“为什么不追她回来呢?”韩离轻轻抚摸着小虎毛发,望着那个白影消失的方向,微微出神,抬头间,却见一轮残月点缀天际,映出朦胧的光环,忍不住笑了:“也罢。小虎,咱们回家吧。”
小虎一怔,仰头望着他,脸有不解之色。
“哦,对了,我已没有家。”韩离一拍自己脑袋,笑道:“但也总该回去看看她吧。”
华山东峰朝阳,距离火殿约莫里许的那排客房中,有一间正是韩离当年的卧室,本该已人去楼空,如今却还亮着烛火。
韩冰儿轻轻推开房门,见那蜡烛已燃去一半,蜡油滴得满桌都是,回头望去,却见炕上睡了一个绝美丽人,绻缩侧卧,棉被只盖了半身,抱着一个绣花枕头,大概正享受着美梦,嘴角边挂着一抹微笑。
韩冰儿摇头轻叹,给她盖好被子,坐在炕边,微笑道:“翘姨,我又来看你了。”说着神色一黯,叹道:“我终于还是放他出来了,可他一定会找我爹报仇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突然,噼啪声响,窗户洞开,寒风涌入,却听咚的一声,烛台落地,转瞬熄灭。
随后,房内陷入一片漆黑。
“啊,天怎么黑了!”连翘似能警觉到一切,竟从睡梦中惊醒,自炕上跳起,向桌上扑去,东摸西摸,只是那烛台已落到地上,如何能摸得到?
韩冰儿将烛台拾起点燃,笑道:“翘姨,你看这是什么?”
连翘见到火光,拍手大喜,一把将烛台夺了过来,左看右看,似乎在查找是不是给人做了手脚,没找到毛病,一阵欢欣鼓舞,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桌上,又仔细看了一遍,才能安心。
正想回去再睡,突地想起什么,对韩冰儿道:“喂,你可不要再叫天黑了,我的离儿还没回来呢!”嘻嘻一笑,复将枕头抱入怀中,柔声道:“离儿乖,有翘娘保护你,什么都不用怕的!”
韩冰儿看在眼里,疼上心头,使劲没让泪水流出来,索性帮她拴了窗户,检查过不会再被风吹开,再去关门。
突然,一只手按在门板上,不停的颤抖。
韩冰儿一惊,急忙开门,却见韩离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满脸都是泪水,脚下一软,跪倒在地。
韩冰儿一怔,呆呆望着眼前男子,竟有些不知所措。
小虎看看主人,又瞧瞧韩冰儿,呜呜叫了几声。
韩冰儿这才恍醒,忙将他扶入房内,倒了杯茶给他,不过茶水早已凉透。
韩离呆了半晌,缓缓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韩冰儿叹道:“自你被关入九幽地狱那天,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韩离怒道:“你爹没请大夫看过她吗?”
“看过了,说她是心里想不开,精神失常,记忆只停留在你去寂灭岭的那段时间。”
韩离怔了一征,急道:“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好?”
韩冰儿摇头道:“不晓得。或许见到你就能好,也或许永远也好不了。”
正说话间,却见连翘睁开眼睛,唤道:“离儿还没回来吗?”
韩离见她成这个模样,往昔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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