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夜半光景,京兆尹崔光远忽被一阵阵锣声惊醒,待反应过来这不是做梦以后,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按照惯例,只要锣声沿着大街一响起来,就是警告城中百姓不得外出,民营集结待命。过去的两个多月时间里,他不止一次在夜间经历过这种场面。
然则,都没有今夜的锣声令人心惊肉跳。城外的叛军已经到了吃人的地步,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做不出来?
“家主,御史大夫派人来请。”
崔光远有些手忙脚乱,既然秦晋已经派人来请他,就说明的确是大事。
一边厢,侍女们已经开始为崔光远穿衣系带,但他嫌慢,就一转身打发掉了他们,自己三两下胡乱弄好,便急急出了大门。
“备马,快备马!”
崔光远喊的急,府中奴仆也急惶惶的牵来了战马。
“家主当着心啊,这黑灯瞎火的……”
“聒噪个甚来!”
一声呵斥之后,崔光远飞身上马,随着那秦晋的亲随直往安化门而去。
到了安化们,崔光远才发现,被叫起来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几个与防务相关的官员也都齐齐聚在城下,他们见到身为京兆尹的崔光远以后,纷纷向其行礼。
“大尹!”
崔光远张望了一阵,不见秦晋,就急急问道:
“御史大夫呢?急招我等来,是,是发生了何事?”
其中一名瘦高官员来得早,了解一些情况,便回答道:
“听说是叛军营中有变,远远的看到火起,大家伙都在疯传,是闹了营啸!”
闹营啸这事在军中时有发生,战时,非战时,叛军也好,**也罢,屡见不鲜。但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叛军营中起了营啸,其原因可就未必那么简单了。
“如何都不上城去?在下面挤着作甚?”
“大夫说了,怕是叛军诡计,突然袭城,让下吏们在城下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此话不假,秦晋于军中的确有规定,一旦有袭城发生,城中官员非当值者,无令不得上城观战,违者军法从事。
崔光远明白,自己也在其中之列,便有些焦躁的搓着手。
引着他前来的军卒却低声道:“大夫有令,大尹到了安化们后可径自上城。”
崔光远这才急不可耐的沿着甬道登上了城墙。上城之后,果见秦晋衣甲具装,站在女墙之侧,一动不动的凝望着城外远方。与以往不同,远处不再尽是一片漆黑,之间夜色中仿似有无数的光点在流动,并逐渐有蔓延开去的趋势。
“叛军营啸,大夫何不趁此机会,内外夹击?”
崔光远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心痒痒之下,又贸贸然的建言出兵。
其实,秦晋把崔光远等负责房屋的官员招来,为的就是给出兵做准备,只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继续观察,一则让叛军内部厮杀消耗,二则静观其变,以彻底看清楚局势。
因此,秦晋没有理会崔光远的建议,在知道此人不通兵事以后,也就懒得再与其在兵事争论。
“大尹,恕郭某直言,此时外面局势未明,贸贸然出兵,万一中了埋伏奸计该如何应对?”
郭子仪一直与秦晋左右不离,对崔光远的冒失进言大不以为然。
被反问的一怔,崔光远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崔某也就是一说,一说,最后还要大夫定夺。”
城上诸军将、官员都不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城外火光流动范围渐渐扩大,扩大。
秦晋在城墙上已经观看了有小半个时辰,最初的火光不过星星点点,但很快竟有了星星燎原之势,可以想见营啸哗变的蔓延速度有何等之快。不过,他仍旧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叛军做出的诱敌举动,万一沉不住气,贸贸然出兵,中了埋伏,便白白隐忍了这许多时日。
内心纠结了好一阵,秦晋才强压住了立即出兵的念头,不过却也不打算干看着敌营的异动。
“乌护怀忠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所部一千骑兵,出迎查探敌情,可相机而动。”
团结兵和民营从没有过野战的经历,夜间出战,很可能连北都摸不清楚,而乌护怀忠所部乃是同罗部精锐,夜袭正是他们的强项。
乌护怀忠慨然应诺,大踏步下城而去,片刻以后,安化门洞开,一千骑兵鱼贯而出。
城墙上,秦晋只能听得清楚嘈杂马蹄声渐渐远去,睁大了眼睛却也看不清楚,乌护怀忠的骑兵究竟往何方驰去。
就在秦晋于黑暗中的目视下,乌护怀忠率所部骑兵直向东南突进。他之所以没有朝着正南方的火光处长驱直入,那是因为叛军在军营寨墙的正面方向挖开了数道壕沟,连寨墙都修了两层。因此,从长安方向正面推进,只怕连最前面的几道壕沟都难以逾越。
乌护怀忠所部虽然是秦晋的亲随,轻易不会出战,但也不等于将部众完全束之高阁,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对叛军营寨各处做了上百次的侦查试探,可以说已经对城外方圆数十里的地形已经了然于心。
叛军所修建的营垒并没有对长安形成合围,周长七十里的城墙,退开三五里去,若想将营寨围城一圈,则要有上百里的规模。这等攻城,即便是孙孝哲拥有二十万人马,也不是三两个月便能在寒冬中完成的。
因此,只能由一个又一个的营垒,相望连结而成,又有限度的在各营垒之间以单层寨墙相连。不过,叛军并非是将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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