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琰回到军中复命以后,又急匆匆赶往东市改造而成的新军军营,他现在不但要领兵出战,还得作为教官训练士卒。不过,进入军营之后,秦琰就一脸的不情愿,心绪灰败至极,比起和这些纨绔子弟打交道,他更愿意和叛军两军对垒,杀个痛痛快快。
虽然这些贵戚子弟们参军踊跃,却不意味着他们改掉了颐指气使,目空一切的毛病。
尤其负责训练他们的所为教官,出身都极其低微,有些人甚至连良家子都不是,比如在长安防御战中,战功赫赫的秦琰,从前还是别人府中的家奴。
试问,让一个家奴出身的军将负责训练指挥,这些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服气呢?
数日功夫下来,整治的秦琰有苦说不出,以至于已经有人在暗暗等着看他的笑话。
然则,秦琰是个不会轻易服输的人,旁人越是瞧不起自己,就偏要把事情做成了,让旁人看看,自己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单单是靠着御史大夫的关系,凭借的全然是自己的本事。
不过,秦琰毕竟是家奴出身,对这些勋戚子弟背后的大家族有着本能的敬畏之心,就算自己不怕那些人,也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省得给家主秦晋惹麻烦,平白的结了仇家。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琰才对那些贵戚子弟每每手下留情,而忍气吞声。
然则,忍气吞声了数日下来,人虽然没得罪,训练情况却没有半点进展。
“喂,家生子,今日怎么玩啊?”
秦琰攥紧了拳头,不断的告诫自己,忍住忍住,不能喝这些纨绔子弟一般见识。
出言不逊的是出身于弘农杨家的杨砼,年及弱冠,血气方刚,生的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
因为秦琰曾经是获罪官员的家生奴才,后来又辗转被赏赐到秦晋府中为奴,虽然秦晋脱了他的奴籍,然则在这个重视出身的年代,连寒门都被瞧之不起,又何况家生奴才的出身呢?几乎是一日为奴终身为奴的局面,就算脱了奴籍由如何呢?一样会被人戳着脊梁骨指三道四。
在神武军中,由于风气使然,普遍不看重出身,而只看重能力。但是,其他军伍内则未必如此,随着秦琰和神武军以外的交集越来越多,对这种感受也越来越明显。
秦琰无视了杨砼的挑衅,而只面目肃然的扫视了一圈。
“现在点名,迟到累及十次,将革出新军!”
他的训话得到的回应是嘲讽和不屑的大笑。
掌旗官摊开花名册,逐一点名,直到最后一个名字点罢,秦琰这一营人实有一千,实到者竟不及半数。
秦琰不免犯了难,直到此时他才体会到什么叫法不责众,难道真的要把这些人都革出新军吗?如此一来,岂非徒然给家主惹麻烦?
存了这种想法以后,秦琰行事才一直束手束脚,否则以他的秉性,整治这些纨绔子弟有一百种办法使之俯首帖耳。
“家生子,你倒言而有信,将大伙都革出新军啊?”
杨砼见秦琰铁青着脸,再一次叫嚣挑衅。很快,缺席的人陆陆续续出现在了校场之上,三五一群,抱着肩膀,看着笑话。
秦琰应是从铁青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来。
“和你们开个玩笑,何必当真,来吧,进行今日的训练科目!”
他在新军中用的是神武军训练所用的细则,首要强调的就是令行禁止,而最直接的训练方法则为基础的队列训练。
说实话,这些纨绔子弟的底子比那些民营中的百姓要好了不少,至少都还分得清左右,然则让他们数列乃至一列横排一样是难以做到。
秦琰阴着脸,看着面前歪歪扭扭的队伍。
“你们总瞧不起那些市井走卒,现在怎么样?同样的科目,市井走卒三日可有小成,你们呢?连最基本的一列横队都做不到?说得难听点,就是写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又一无是处的纨绔而已。”
众人受到秦琰的讥讽以后,纷纷愤然不已。
其中一个精瘦的年轻人笑道:
“我等非不能,而是不愿!你也不用使这等激将法,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看看将来到了阵前,斩获的首级是否比你们少!”
秦琰再次冷笑。
“斩获首级?你们不成了别人军功簿上的数字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句话算是彻底激怒了纨绔子弟们,也顾不得军中等级,竟一拥而上,把秦琰围在其中拳打脚踢,包括秦琰带来的几十个随从都跟着倒霉。
不过,那个精瘦的年轻人却又阻止了大家下死手。
“慢着,这家生子毕竟是秦晋的家奴,如果打死了,咱们也不好交代,不如捆上羞辱一番也就算了!”
精瘦年轻人出身于京兆韦家,名为韦潜,似乎是这一伙纨绔的领头人。
杨砼对着满脸淤青倒在地上的秦琰啐了一口。
“你倒是再嚣张给大伙看看啊?”
秦琰寡不敌众,被人捆成了粽子一般,只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别把事情闹大了,否则广平王面上须不好看!”
韦潜寒声警告。
“事已至此,早就不好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弄一把大的,让世人知道知道,不是只有神武军才能力挽狂澜!”
杨砼却偏着脖子情绪激动的提议,他的提议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认同,整日里在家奴手下听命,对这些人而言不啻于奇耻大辱,总要做出点惊人之举,才能脱了殴打教官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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