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通,达奚珣才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强出头本不是他的性格,但是,心念电转间的衡量之下,他觉得在此时站出来说话,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其目的,与严庄也一般无二,自是在向秦晋表明自己的态度。
与秦晋一同出席的只有杨行本等几个军中将领,这些人平素里可都是依据神武军的习惯,就事论事,很少说些眼前这种虚头话,一个个面露不以为然,甚至是鄙夷之色。
幸亏秦琰不再席间,否则他一定会忍不住出言嘲讽,嘲讽这些降臣降将都是一群只知道阿谀奉承的谄媚之徒。
秦晋也是听的满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什么宅心仁厚,宽大为怀,这些都是瞎扯,就其本心而言,是恨不得将这些叛臣贼子都杀的干干净净,但为了尽可能的团结可用之人,尽快灭掉安庆绪和史思明,对这些两面三刀的投机者虚与委蛇也是应有之议。
更何况,如达奚珣,还对保全洛阳有着不小的贡献,这就说明此前的统战拉拢是有所成效的。
秦晋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的在众人脸上扫过,每一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痛下决心之色,可他并不相信这里面有多少是诚心诚意的。就在昨天,房琯还曾警告过他,严庄此人包藏祸心,不可不防,虽然没有明言其中的龌龊之事,但也可以想见,严庄必然是“招惹”了房琯,只是房琯没有就范而已。
也正是因为此,秦晋一面给这些降臣降将以希望,一面又声声警告,为得就是使他们收敛鬼蜮伎俩,而将心思用在助朝廷平叛上。否则,朝廷又有什么理由赦免他们这些附逆的叛臣贼子呢?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应该明白秦晋的良苦用心,倘若还是执迷不悟,也就怨不得旁人,秦晋只会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酒酣过半,一名军吏悄悄来到秦晋身侧,附耳道:
“鲁地叛军在偃师一战而败,已经向东逃窜,秦校尉和田校尉同时请战,要求追击叛军……”
同时,军吏又将两人的军报一同呈上,秦晋接过之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就将军吏打发走,两封军报则被轻轻的搁在案头。
那军吏的行为举止虽然低调,当还是逃不过众人的眼睛,一道道目光都聚焦在秦晋的身上,心下也都暗自揣测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晋指着那两封军报说道:
“这是来自偃师的军报,鲁地叛军的反扑失败了,秦琰和田承嗣请求追击叛军……”
众人先是惊呼,继而又齐声向秦晋道贺,只是他们心中究竟何等复杂却不为人道也。
与在座诸位格格不入的还是尹子琦,非但没有随着众人道贺,反而皱眉苦脸,仰头又是一碗酒水下肚,大有酒入愁肠的意味。
啪的一声,酒碗重重顿在案头,所有人的目光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他。
原本在角落中喝闷酒的尹子琦并不怎么引人注意,可这突如其来的酒碗顿案之声,却使他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
严庄当即呵斥道:
“尹子琦,你这是何意?难道还想着为安贼卖命不成?”
尹子琦却不理会严庄的质问,自顾自捧起酒坛,又满满的倒上,端起来再次一饮而下。
严庄还要呵斥,一直保持沉默的言行本忽然站了起来。
“他喝醉了,左右,架出去!”
话音未落,两名魁梧健硕的神武军军卒不由分说架起尹子琦的双臂便向外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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