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城头,轻摇折扇,看着城下衣甲鲜明的楚军,微笑对站在身后面色沉静的霍琮道:“你在吴越也见过陆灿用兵,可否猜猜谷城能够守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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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琮微微苦笑,看了一眼站在城楼上指挥守城的将领常谅,心道,幸好先生的说话那人听不到,却只能开口答道:“吴越海战,陆将军和靖海公数次交战,弟子也曾旁观,陆将军用兵如神,靖海公每每叹息,若非东海水军长于海战,难免遭遇败绩,只看这一次他别寻蹊径,出兵义阳,迂回攻襄阳腹背,如此作战当真如天马行空,我大雍虽多有名将,却未必及得,若是没有外力,只怕谷城守不到十日。”
我忍不住低声嘟囔道:“这虽然是实话,不过你也太不给我留面子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陆灿的师父,难道我就一定会败么?”
霍琮闻言不敢出声,小顺子却是冷笑道:“公子从未指挥作战,能够守到十日还是常将军的功劳,若是有你插手,只怕还要少几日。”他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在我身后不远处护卫的呼延寿和几个侍卫都听得清清楚楚,都是强忍笑意,不敢出声。
我无奈地摇摇头,小顺子的话我可不敢驳回,望了城下一眼,叹息道:“只可惜他没有十日时间了。陆灿为人光明磊落,又是世家出身,对于人心险恶终究知道的太少。我猜知近期他就会出兵襄阳,他的本心是想趁着赵陇亲政未久,他尚可自行其是的时候夺取襄阳,而为了更有把握一些,他必定会和容渊合兵进攻,所以我令长孙冀厚此薄彼,阻住容渊。容渊对于失去襄阳切齿不忘,陆灿用他做偏师,就是因为他必然戮力死战,陆灿声名在外,按照情理长孙冀应该亲自迎战,这样一来容渊就可趁虚而入,攻取襄阳。这样一来,不仅达到了他的目的,还可弥补和容渊的嫌隙,可谓一举两得。我却偏偏让长孙冀去阻容渊,将收复襄阳功劳让陆灿夺去,在陆灿来说这是不得已,总不能放着襄阳等待容渊来取吧。可是容渊本就器量狭窄,又和陆灿有隙,这一次合力出兵本是为了因为襄阳之仇压过旧恨,一旦襄阳被陆灿所取,容渊心中的怒火足以令他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南楚变乱将起,陆灿哪里还有可能安心作战呢?”
霍琮虽然已经心知肚明,仍然一阵心寒,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既然早有利用将帅不合的内患对付陆大将军,为何隐忍三年不发?”
我低声抱怨了一句道:“我难道不想早些平定南楚么?”然后才答道:“时机未至,纵然隐患爆发出来,也不能伤筋动骨,三年鏖战,以一己之力抵抗雍军数倍之众,陆灿如今已经是南楚的军神,深得军心民心,只有这时候发难才能最大限度的消减南楚军民的斗志,若是动手早了,纵然陆灿一死,南楚军方也不过是陷入四分五裂的境况罢了,却不会放弃抵抗我军,战火将会连绵十余载。而且尚维钧和陆灿顾命之时,若是用了此计,尚维钧纵然有心对付陆灿,陆灿也不会甘心俯首,可是如今就不一样了,赵陇已经亲政,他的旨意是真正的王命,除非陆灿有意谋反,是绝不敢公然违抗的。”
霍琮轻叹道:“陆大将军虽然有捍卫社稷的功劳,可是在尚维钧和南楚国主的心目中恐怕只是一个手握重兵的权臣,唯恐其动摇赵氏王权,若是两国相安无事,武将无用之时,只怕大将军也难逃鸟尽弓藏之祸,只是如今两国战火汹汹,南楚朝廷应该不致于自毁栋梁吧?”
我目光一闪,道:“自然有让南楚君臣安心的法子,目前却无需多言,先提防着别让他取了谷城吧。”
小顺子闻言冷冷道:“公子既知守城之险,为何定要留在谷城面对大军,若论行军作战,陆灿乃是数一数二的名将,公子可是认为他会手下留情么?”
我长叹道:“陆灿若是会手下留情,就不是陆灿了,不过这个险却不能不冒,若不如此,怎让陆灿有口难辩呢?”
小顺子神色稍缓,道:“敌军开始攻城了,公子还是到城中避避吧,刀枪无眼,险地不可久留。”
我听着城下传来的喊杀声,看到城上军士严阵以待的模样,微微一笑道:“我虽不是主将,却是侯爵之尊,如何可以避入城中,小顺子,取来我的古琴,让我在城楼上弹奏一曲,好为三军将士助兴。”
说罢挥袖走上城楼,小顺子叹了口气,终于捧来古琴,我居高临下,望着从容不迫攻城的楚军,以及千军万马中身着锦袍金甲的峻挺身影,数年之间,他的容色苍老了许多,可见心中之苦,说起来我们已经有十三年没有见过面了。轻抚琴弦,若有若无的琴声飘下城楼,琴声宛若流水,流水不绝,宛似别愁,我将眼前战乱,心中阴谋尽皆抛去,只是一心抚琴,也不去想如何用琴声挑起己方军士的士气,如何散去敌军的战意,就好像是在寒园之中,对花弹奏,也像是在江水之上,临风抚琴。
城下指挥攻城的陆灿双眉紧锁,琴声淙淙,溢满天地,丝丝缕缕,皆入耳中,他心头惊异,不问可知,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抚琴的,除了先生之外再无别人,只是先生虽然通晓音律,却没有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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