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着。
“楚泉,”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新年好。”
楚泉没打算让他进来,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你。”楚汉林在那样的视线下,觉得有些直不起腰,努力摆出父亲的威严:“过年嘛,一家人就应该团个圆,想找你吃个饭。你现在也忙,见你一面还真难……我们不进去说吗?”
“不必了。”楚泉在听到“一家人”时就觉得讽刺,他索性拉开门走出来,逼得楚汉林向后退了一步。“你怎么进小区的?算了,我懒得知道了。直说你来是有什么事吧。”
“我有个朋友也住这里。”楚汉林顿了一下,换了一副稍显严厉的口气:“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我是你爸,你是我儿子,过年一起吃个饭有问题吗?”
看着对面的人明显不悦却又不敢发作的模样,楚泉竟然从心底深处涌上来一股恶毒的快意。他盯着楚汉林过时的名牌皮鞋上不知何时溅到的泥点,不咸不淡地说:“你破产了?”
楚汉林茫然地“啊”了一声。楚泉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他心里的恶魔已经侵入血肉骨髓,即将把灵魂都挤出去,他一字不停地说:“你得绝症了?要我换器官捐骨髓?还是你儿子病了需要我捐骨髓?”
“楚泉!”楚汉林暴喝一声,眼睛瞪得快要脱眶而出。他指着楚泉,手一个劲地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楚泉稍微清醒了一些,然而他每个细胞都充斥着阴暗而可悲的喜悦,无数的声音在叫嚣着斗争、斗争、斗争。他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并且我可以告诉你,对于我刚说的那些问题,我的答案也很简单,不可能。”
“你……”楚汉林皱着眉头,左手捂着心口深呼吸了几次。他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苦涩地叹息:“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怎么长大了反而越来越不懂事?”
楚泉抱着胳膊,淡淡道:“小时候那么懂事,我也很后悔。”
楚汉林又叹了声气。他竭力放缓语气:“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们母女,但……楚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听你妈的一面之词。这些年我其实一直很惦记你。”
楚泉沉默了一阵,然后转身往家里走。
“楚泉!”楚汉林又生气又无奈,情急之下拽住了他的胳膊:“你就这么对爸爸?”
楚泉心中还未平息的暴躁又积累起来,他下意识地推了楚汉林一把:“你放开我!”
身后传来一声痛呼,接着响起混杂着呻吟的急促喘息。楚泉瞬间浑身僵硬,扭头一看,楚汉林蜷缩在地,双手紧紧地按着胸口,大张着嘴喘气。他面色潮红,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痛苦。
“你……”楚泉呼吸一窒,惊恐地望着对方。
楚汉林在地上痛苦地蠕动,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如同噩梦中的场景。楚泉浑身被冷汗湿透,他颤抖地掏出手机打了120,在医生问话时却不知为何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手握成拳,嘴唇不停开合,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喉咙里还是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
楚汉林口齿不清地叫着他的名字,向他递过来一只痉挛的手,似乎是想自己跟医生说,但那个动作耗尽了他的力气,他头一仰昏迷过去。
楚泉此生从未如此惊慌绝望过,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僵硬的双手吃力地抱起楚汉林,连方向都不分辨,踉踉跄跄地向前走。
走出五十米,楚泉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跑车。在他泪眼朦胧的视野里,它颠簸着、磕磕绊绊地前行。
楚泉喉结滚动,剧烈地喘息着,有什么东西在他胸膛里发酵、挣扎,片刻后他尖叫了一声:“关千越!救命!”
医院里空荡荡的,抢救室的灯已经灭了。从医生告诉他们“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到现在,楚泉一直一动不动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像被人夺了魂。期间关千越隔着玻璃看了楚汉林一阵,跟医生询问了楚汉林的情况,还给楚泉买了点吃的。
但楚泉好像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一般人看到他这副样子,都不会贸然亲近,但关千越却非要逆水行舟,他在楚泉身边坐下,问道:“你在想什么?”
楚泉没反应,关千越自顾自地说:“你不用担心,医生说他的病不严重,平时吃药控制着就行,只要不受刺激就不会发作。”
“我不是故意的。”楚泉突然说。他的声音很轻很冷,让人想起春日刚消融的雪水。
“我知道。”关千越把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我的车司机开走了,今天要不是你……”楚泉闭上眼,睫毛很快就变得湿漉漉的:“谢谢。”
“跟我不用说这些。”关千越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用掌心盖住那片潮湿。
“我应该原谅他吗?”
楚泉这句话问的没头没脑,鉴于现在的情况,可能还有些大逆不道。但关千越明白他的意思,安慰道:“你不用因为愧疚原谅他。”
楚泉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你知道吗,我妈恨死他了。弥留之际……都把他挡在病房外不愿见他。”
“他也恨我妈。”楚泉直起身,轻轻推开关千越的手臂,关千越便和他十指相扣,将交叠的双手搁在膝盖上。
楚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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