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得心惊胆战的两个农夫便顺势插口,讪笑着向他们告别,避开郁陶这凶人,盖紧了水桶的盖子,小跑着往半山腰而去。
“……我们也回去吧。”望了眼他们的背影,郁陶重新迈开脚步。
一行人回到酒馆时,后院里的活计已经因为没有清水来搅和泥浆而停顿了很久。
然而,黄大顾不上同主家们解释,急急过去扶着小弟关切道:“小二你出去这趟遇上啥了啊……怎么衣裳上有个脚印呢?谁打的你啊被踹疼没有?”
制住他哥不停给他整理衣裳的手,黄二连连摇头,笑着安抚他大哥。
当时店家等到前面一堆人打得差不多以后带着他光明正大的绕到最前边去取水,一路上有些被揍倒在地上还不甘心的人想拖他们下水,结果被店家一人送了一脚重新趴回地上。他身上这脚印不疼不痒,大概就是那时候被波及到的,算不上大事。
黄二拍拍他大哥的手,给他指放在一边他们带回来的满满四桶水,比划着向他解释自己一路遇到的事情。
好一番折腾以后,酒馆才恢复了往常的节奏,黄大黄二两兄弟拎着水桶去后院里继续干活,楚秋鸣也跟了去;郁陶和侯白两个则留在厅堂里。
等了半晌一个客人都没上门,侯白本来还想继续给开工的两兄弟打下手帮忙,却被他们尊老爱幼的请着歇息,现下便蹲坐在后院门槛上,一边看着黄姓匠人兄弟们和楚道长干活,一边同抱臂站在旁边的店家聊天。
“店家,你没把些在小溪水源取水的人怎么样吧?”
“我能把他们怎么样?给了一些小教训而已。”低头瞟了侯白一眼,郁陶挑挑眉梢。
比起他在北地的那几年里遇上过的争抢水源的场面,南原县的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而已。再说,天道限制之下,他们妖族能对凡人们根本难做什么。
不过……“侯白,我记得你不是人族的。”
“我……嗯。”被店家的天外一语震得说不出话来,侯白噎了一瞬,用力揉了一把自己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嘴唇翕动着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言以对。
“行了,何必如此。”抿抿唇角,郁陶扯开话题问起另一件事,“之前你不是说今年的干旱比往年会缓解上不少么,我刚刚在山涧那里查探了一下。大概因为白日里的太阳还是厉害,水道里才储不下水,但山涧深处的水源确实还挺丰富的,至少我们这次修后院的时候不用担心缺水用……如果那些人不会把这个大肆宣扬出去的话。”
“黄二的力气还是弱了一点,个小脸生不好用,以后还是我们和楚秋鸣两两轮流去那里提水。”
还沉浸在反思情绪里的侯白连忙点头应下。
“店家你叫我?”
见不远处换成轻便衣服,正在给黄大递工具的楚秋鸣转头疑问似的看他,郁陶浅笑着摇摇头。
☆、风雨悄然
灰蒙蒙的天空里飘着细微的小雨,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旱热因着这场雨而转变成了更让人难受的潮湿闷热,却也是一场令人心生喜悦的久旱甘霖。
整个南原县都因为这场雨而透出了勃发的生机。尽管还是白日,官道上也重有了零星人迹,不打伞不遮雨,浑身都被细雨沾湿,反而笑得开怀。
远远看到一辆似曾相识的马车过来,像是要停在酒馆门前的样子,侯白辨认了一番,一边偏头喊着在后面跟黄家兄弟规划院子的店家,一边丢下手里的桃核跳下扶栏前去迎客。
“店家,先前那叫贾祯的客人又来了。”
郁陶换过一身外袍走近厅堂内时,侯白已经带着佼佼将贾祯和他的仆从迎进酒馆,奉上简单的酒菜。
喝了几口清淡润泽的酒水纾解了喉间难耐的痒意,贾祯顺了顺气,朝刚从后面进来的郁陶招招手:“贤侄快过来坐,我这次来,是有些要事想跟你说。”
一段时间没见,贾祯整个人都消瘦的厉害,神色间也缠上了沉重的哀戚之感,给人一种全身精气神俱都空荡的感觉。
郁陶心中惊讶,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你这是怎么回事?最近身体不好吗?”
“怎么又叫我先生了。”贾祯略显疲惫地笑了笑,摇摇头,努力振奋了点精神,“我还好,是江公子,江公子他……就前几天,突发急病不治身亡,咳咳、哈哈哈,咳咳咳……”
挥开想来为自己拍抚胸口顺气的老仆,贾祯连连倒了几杯酒喝尽,以袖掩面平复下情绪,才压低了声音轻轻洒下一句惊人之语:“平远郡完了。”
“几天前有消息传来,清远、定宁两郡结盟,以清远郡陶郡守为主,两家合计出兵三万,欲犯我平远郡之地。”
“若江大人未曾绝于魍魉小人之计,我郡上下或许还有几分抵御住外敌的可能,然……江郡守祖孙二人俱是优柔怯懦之徒,不足与谋;江氏子孙、郡内高官又全是各打算盘,郡内兵祸四起之时不远矣!”
抬眼看了看郁陶的神色,他继续道:“这消息暂时还没传出来,我这次回县里是打算让族里收拾收拾,做好迁徙的准备。贤侄你可有什么打算?”
“……”
猝不及防接受了这个对他而言无比陌生、从没考虑过的未来,郁陶面上看起来还端得住,内心里却早已是一片茫然。听到贾祯问他的问题,无措地抿抿唇。
这几年的日子对凡人们而言虽然艰难些,活下来的大多数人却也能靠着节俭辛勤过得好好的,怎么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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