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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主屋里灯火仍亮着,柳祁有些惊讶,也有些惑然。他又想,大概是剑略勤于案头,但又怕里头有什么人大半夜的还陪着他。柳祁便猫着腰,蹑手蹑脚地往灯火处挪去,一路无惊无险,他便趴在那纸糊的窗边,从缝隙中往内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不痛快,里头竟然是剑略和刀女。
刀女笑道:“我还专门练习磨墨,磨折了好几个呢。”剑略便道:“你不必学这个。”刀女却凑近那剑略,揽着他的手臂,说:“我听讲,中原人时兴‘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我也想学学。”剑略便道:“你也不是中原人,我亦不是中原人,无须附庸这个风雅。”刀女却不悦:“我看你倒是比较喜欢中原人。”柳祁心里恨恨暗道:“略儿不是喜欢中原人,他是喜欢我,我又碰巧是中原人而已。”
剑略皱眉,说:“我最喜欢你性情爽直,为什么你现在也学会了含沙射影?有话不妨直讲!”刀女便扭捏说:“我直讲了,你生气了,我怎么办?”剑略便道:“你拐弯抹角,我就不生气?”刀女这才放胆说:“都是你让我说的,我才说的。我就是看那个柳祁不顺眼!”剑略不觉得惊讶,便说:“你既然看他不顺眼,就别看他。我与他早无瓜葛,你不专门去找他,估计也看不着他。”刀女却悻悻道:“我怎么就专门去找他了?你以为上次真的是我叫他来的?是我哥叫他来的!你既然说了你现在和他无瓜葛,我当然信的。可他又搭上我哥了,我怎么不看他?”剑略语气波澜不兴:“那你该找你哥说去。”刀女一番试探,见剑略果然一点触动都没有,这才放心,说:“我找我哥做什么?我心里只有你!”说着,刀女又捧住剑略的脸去吻他。
柳祁却已从窗边挪到偏门那儿去了。刀女正要与剑略缠绵,却忽听见门边有响动的声音。刀女、剑略都是习武之人,哪里听不见这么大的动静。那剑略还没怎样,刀女就扑过去了,推开门户,便见月色下柳祁月儿一样白的脸。刀女见柳祁是在偏门那儿来的,很可能是从里头出来的,便气得咬牙,拧过头看剑略,大有兴师问罪之势:“他怎么会在这里?”
刀女这个反应,正中柳祁下怀。柳祁忙一脸做作地说:“刀公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刀女气笑了:“你倒是说说,是怎样!”柳祁便又一脸欲言又止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刀女听了更气,便问剑略:“那略哥哥能解释一下吗?”剑略岿然不动,道:“他是阿骊的客人,怎么来到我这儿,我也不清楚。”刀女却觉得并无可能,大晚上的,剑骊的客人怎么会出现在剑略的内屋?
柳祁便又猛点头,说:“我真的是阿骊请来的,和略儿无关。”刀女一阵牙酸:“略……略什么?”柳祁心想“你那句略哥哥也够聱牙的,就不许我叫他”,便悠悠说:“我是说略公子。”刀女气得很,只道:“既然你是剑骊的客人,那就回剑骊那儿啊!你在这儿做什么?”柳祁答:“我吃醉了,走错路。”
刀女听了这话,倒是下了火气,仔细一想,才明白过来,便指着柳祁说:“看来真不关略哥哥事儿啊!”柳祁听着那句“略哥哥”,心里也有火,但仍斯文地说:“我刚刚不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刀女那把火又点起来,恨恨半天,因不好在剑略面前说脏话,倒是词穷语塞了,发抖了半天,才骂了一句:“狐狸精!”
柳祁也是一怔。
刀女却已经要动手了,上前就要打柳祁。柳祁赶忙往后躲了了,刀女却又穷追不舍,撸起袖子就是要殴打狐狸精。柳祁心想这些三危人太粗鲁,见势头不对,赶紧跑了。刀女哪里能让他跑,正要冲上去,却又被剑略拉住。刀女更恼:“你拉我做什么?”剑略便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刀女只道:“我看你分明是护着那个狐狸精!”剑略无奈一叹:“他可是剑骊的客人,被邀请来做客反而被打了,我也不好说话。”刀女完全没被剑略说服,越想越气,只觉得那柳祁太会装样子,骚里骚气,找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柳祁又是跑,又是翻墙的,回到剑骊那屋里,也是气喘吁吁,想自己真是一把年纪,还搞这些,真刺激。翌日柳祁起来,梳洗一番,又和剑骊见面说话,倒是一点没露出破绽。剑骊也没疑心。
柳祁大早回到药王山庄,常无灵见他彻夜未归,心里也有些想法,又听说他在剑府留宿,更是吃醋。柳祁心想:“我倒是希望你有醋可吃!”只是那柳祁笑着拉着常无灵亲热了一回,又说:“你现在放心了吧?我昨夜果然就是吃了点小酒就睡觉了,没做什么!”常无灵便道:“那也只是剑略不肯罢了。”柳祁听了,竟有几分恼意。那常无灵只作不见,又转过话题,说要让柳祁吃补身的药物。柳祁吃过汤药,又问常无灵:“之前我装作你的侍从去赴刀家的宴,你还记得吗?”常无灵说:“记得,你还跟刀女化名成‘阿碧’了,刀女还提过几回。”柳祁又问:“那个样子还在吗?”常无灵一怔,但还是给柳祁弄来了。
与柳祁不同,“阿碧”的长相可谓是泯然众人矣,因此一开始刀女才好奇,为何冷如磐石的常无灵看上一个平平无奇的侍童。刀女才是因此去撩拨阿碧,但并无怎么动心,只是路过随手折一朵花的闲情而已。
当阿碧再次出现的时候,刀女差点忘记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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