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雾,因为茫然,而尤显轻薄无依:“帝君,您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您爱我呢?”
喜悦与悲伤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此时对撞,相互撞击之后所滋生的情绪,像夜里滋生而又湮灭的烟火,一瞬的光明之后是更深的黑暗。
岳轻顿了半晌,于这忽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颜。
劫难来临,天人三消,自己的命运也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又何谈其他?
岳轻动弹了一下膝盖,想要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好好思考现在的情况,却在动弹的时候感觉腿上一紧而后一松,他顺势看去,看见了颜还没有来得及藏好的拉扯动作。
他显得有点狼狈,狼狈之中还带着经久没有休息的疲惫。
也有这么一个时候,他喜欢的人连拉扯一下自己都要小心翼翼。
岳轻心头最软的那一块地方被戳了一下。
他已经站直了身体,颜却还跪坐在地上仰望着他,眉宇间写满了茫然与小心,或许其中藏着那么一丝两丝属于野兽独有的桀骜,但归根到底,这只从还年幼的时候就被他捡回来的异兽已经收起利爪,低俯头颅,只差将胸膛中的心脏掏出来献到他眼前。
如果他有这样的想法,岳轻相信,颜会毫不犹豫这样做。
岳轻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抬起手来,广袖轻抚,遮去了颜的视线。
跪坐在地上的颜只觉得眼前一暗,而后身躯一紧,已经被人抱了起来。
当他意识到抱着自己的究竟是谁的时候,心脏在这一刹忽然失率,他揪紧岳轻垂落下来的衣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他自己的所有想法,所有愿望,在很早以前已经说无可说,可他心心念念的人总是那样,好像近得就在他眼前,好像远得看也看不见,让人永远不明白,他心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想法与感觉。
颜被岳轻放到了白纱之后的云榻之上。
遮蔽视线的广袖挪开,颜的眼中重新出现了岳轻的身影。
岳轻也在云榻之旁坐下,他先开了口,和颜随意说一些过去的事情:“这么多年,只有你从幼时到成人始终跟在我身旁;这么多年,我只有为你一次又一次破例;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人敢将我送他的东西弃置于地,换一柄一无是处的斧头……”
岳轻说着说着,顿时发现自己居然有很多可以吐槽的细节,他嘴上一溜,话就接二连三地说了出来:“这么多年,是谁老把我的衣服撕成碎片磨牙齿,赖在我床上不肯起来偷放水,只是有了生理反应就觉得自己得了绝症,闹别扭闹得惊天动地让我硬生生哄了三天才把你的脑袋从你的胳膊底下给哄出来——”
随着岳轻的说话,颜的脸越来越红,等到最后,都红成了一块完完整整的红布。
他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目光却紧紧黏在岳轻身上,深怕对方会见说话途中突然消失不见或骤然远离,就像一次又一次他所经历过的过去那样。
于是到了最后,在颜的视线之下,岳轻也并没有消失。
他的手指放在了颜热腾腾的脸颊之上。
他说了一声:“你啊……”
一句未尽,他接着拍了下颜的脑袋,再说:
“看你的样子,许久没有休息过了吧?”
颜:“……忘了有多久。”
真是诚实,好像从来不会撒谎。
岳轻将颜推到了床上,正想起身,衣摆就被人抓住了。
抓住他衣摆的人没有开口,还一翻身翻到了另外一头,又抗拒又坚持,如果可以,他说不定会缩成一团来抵御特定外界的伤害。
岳轻坐了下来:“行了,你睡吧,我在旁边坐坐。”
说罢,岳轻也跟着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也打算整理一下。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再次回到现实,最好还是趁现在整理一下两人间最终要的那一劫难……但不等他整理出头绪,他忽然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
他睁开眼睛,与还没有离开的颜四目相对。
“我……”这刹那之间,颜的第一反应是略微瑟缩,似乎生怕岳轻做出什么或者说出什么。
但岳轻什么也没说,只将颜再度拍到床上,重复一遍:“睡吧。”
这一觉之中,岳轻并没有离开床榻。
于是许久之后,之前那枚未曾落入岳轻唇上的亲吻最终还是窥探着机会,落了下来。
然后所有未尽的话,都消失在了两人贴合的唇缝之间。
带着许多的青涩和更多的甜蜜,岳轻翻身环住颜。
重重帐幔层层下落,如同巨大花朵的累累花瓣,将花蕊密密包裹,于是震荡如水波横生,横生的水波有如醴泉,主人沉浸其中,不饮自醉,随水波而上下起伏,漂泊流荡,一时高过云端,一时落下深渊,脑海与身躯全被yù_wàng所侵占,不能自己,只能在这瓣瓣落花,无边麝香,不尽情水之中挣扎苦渡。
但哪怕苦海无边,惟愿此生沉浮,不肯回头是岸。
等到云收雨散,潮水退去,颜已经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正乖乖伏在岳轻怀里,迷迷糊糊地想要睡去,又想要挣扎起来,半梦半醒的样子既可爱又可怜。
岳轻刚刚饱餐了一顿,餍足地摸着颜红肿的下唇,懒洋洋将想要爬起来的人重新拍回床上:“又没什么事,你赶着起来干什么?”
颜努力拉拔神智,总算清醒了一点,刚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支撑在岳轻赤裸的胸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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