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你别这样…”周锦岚欲伸手拉他。
“方大人喝醉了,来人,将他带下去!”文大人这时站了起来,怒道。他一挥手,三四个家丁模样的人冲上去架住了方子璞。
小书生提高了声音:“我是真心的,我从来都没骗过你,从来都没有!你相信我——”
五大三粗的几个汉子将小书生使劲儿往外拖。
“锦岚!你相信我——”声嘶力竭的喊声,叫得人脊背发凉。
人群瞧热闹般看着方子璞小小的身躯对着几个家丁又踢又咬,直到被拖出大堂…
“夫妻交拜——”
周锦岚转过头,低垂下了身子。
“礼成——!”
“方大人,别怪哥们几个不照顾您。我们知道您在圣上面前是红人,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是文侍郎吩咐下的,我们就只有得罪了…”
穿着灰衣的家丁一边一个,将方子璞死死按在椅子上,另一个拿着麻绳一圈又一圈地将他绑紧。最后打了一个死结,负责绑绳子的家丁直起身拍拍手,道:
“明儿一早咱就来给您松绑,到时候要打要闹随您。可是您想想啊,这婚事是圣上亲自定下的,咱们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您好么?”
“既是为了我好就放我出去!”方子璞斥道,“你们这样对待朝廷命官,小心——唔…”
“行了,再给您把嘴堵上,咱们这就齐活儿了。明早见…”
三个家丁推门而出,陆续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房间里没有一盏灯,黑魆魆一片。方子璞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周府里。他只能听见喜宴上闹酒的声音仿佛就在不远处,但要仔细听来,却愈发的模糊…一边是灯火辉煌、言笑晏晏,一边是阴暗死寂,伶仃凄凉,方子璞不免苦笑。
结束了,他心想。该做的做了,该说的也说了,按理说,应当没有遗憾了。
笑着笑着,晶莹的泪水从他脸颊滑落,打湿了塞在嘴里的布条,咸咸的灌入嗓子眼。
“咳咳…咳咳…”小书生被呛得直咳嗽,泪水便更加止不住。
他觉得自己真傻,竟然傻到会去求皇帝撤销这门婚事。而那威震四方的君王对着他昔日的功臣只说了一句话:
“朕可以给你升官加爵。可是圣令如山,这事就这么定了。”
真的,结束了。
方子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太累了,身心俱疲,肝肠寸断。等他转醒时,却是听见耳畔有人唤他。
“玉郎——玉郎——”温柔清亮的声音。他以为他听错了。
“玉郎…”
方子璞睁开眼,黑暗中,一双仿佛点了黑漆的眸子闪闪发光。
“唔…咳咳…”嘴里的布条被拿了下来
“锦岚?!”
“嘘——”温暖的手指抵住他的唇瓣,“是我…别出声,我来给你松绑…”
“你怎么会来这里?”
正解着绳子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正视着他的脸,忽然——吻了上去。
小书生的唇瓣还是那么软,那么柔,含在嘴里像一颗饱满的葡萄。和印象中唯一不同的是,这颗葡萄此时是咸的。
良久二人才分开。
“这个理由够么?”周锦岚邪魅一笑。
方子璞安静地点点头。
周锦岚拉着小书生的手,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此时,整个宅院都睡了。空气中还留着浓郁的酒香和饭菜香。满目的廊柱下,挂着大朵大朵殷虹的灯笼,格外晃眼。
他俩一路摸到了后院门口。周锦岚踢了踢躺在草地上醉得跟滩烂泥似的护院,慢慢推开了后院门。
院外的长街一片漆黑,夜里的凉风股股吹来,冻得人发抖。周锦岚四下望了望,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方子璞听见一阵熟悉的“哒哒”的马蹄声,踏破黑暗向着这边飞驰而来。长街的尽头跑来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停在了二人面前。
周锦岚回头冲他一笑,得意道:“我的良驹,聪明吧?”说着,翻身爬上马背。
“今晚这一走,咱们可就回不来了,”周锦岚一勒缰绳,望向远处漆黑的夜,“我的新科状元,你可得想好了…”
“嗯!”方子璞毫不犹豫地点头。
“呵,”周锦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向他伸过一只手,将人拉上了马背,“说吧,去哪儿?”
窝在周公子的怀里,方子璞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我想想…我要去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做个与世无争的教书先生,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被一群孩子围着,本本分分过一生。”
“好,那我们就去那儿。”周锦岚拍了拍马背,一挥鞭子。
“驾——!”
响亮的一声马鞭回荡在无人的街道上,带走了一双俪影。
从此,世间再无翰林院的周编修,也再无新科状元方子璞,只多了一对与世无争的先生。
26、番外·暖
这年冬天,小小的山村一连下了好几场雪。
“玉郎…我冷…”
望着眼前只穿着一件雪白里衣、站在床头的男人,方子璞咧开嘴笑了。他朝他伸出双手,男人就像个求抱的婴儿那样缠了上来。
“啊…你压疼我了…”方子璞抱怨,“快进被子来,你想着凉么?”
周锦岚高兴地钻进暖烘烘的被子,感受着小书生在床榻间捂出的体温。
“你在看什么?”周锦岚一把拿过方子璞放在床头的书,“论语?”
“嗯,”小书生将头埋进他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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