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太艰涩的表达,男人饶是用了几秒才解读其中的深意,而心口也随之蓦地一抽,眼角不觉酸胀。
「老板,我是大牛喔!大牛啊,是真的喜欢你,会保护你、照顾你,也会很乖很听话,所以要百分百地相信大牛……」
絮絮叨叨的低喃像是嗲声嗲气的无心之语,又若含些可怜意味的哀求,浑身僵硬的男人随著体内血液忽冷忽热的变化,困难地点了点头,「……嗯。」
「那我去干活咯!」
「……好。」
收紧他身体的制约解除了,严斯谨摸著刚被对方触碰的地方,手微微哆嗦起来,就连眼神也惶恐地转移,投向背对著他的青年。
对方宽阔而结实的身影,与初识时完全不一了──能够让他产生冲动的倚赖感,而不再是永远需要他去疼爱和宠溺的天真,然而……藏在那具躯体内的心呢,究竟仍是毫无变化,还是面目全非了?
严斯谨茫然地呆立许久,直到眼皮都要倦了,才揉著手,敛回他的视线──瞳眸深处,映出的人究竟是谁?是小牛,是那个人,还是……才紧抱过他的大牛?
「老板,我现在在外面又找了份工作,好增加一点收入,所以我可能要每天晚上和双休日才能帮你照看超市,没关系吧?」
七个月前,青年征询他的建议,一闪一烁的眼下藏了什麽,严斯谨无意探究追寻,只是轻微点头。
一直以为时间过得很慢,自从妻子离世後,孤孤单单的生活一成不变,每天也没什麽值得期待与指望……一直也以为时间过得飞快,在那不知究竟是否存在的四年间,重复而麻木地活著,比之前更为孤单与畏缩,再次注意到时,竟然四年光阴都不复存在了。
而现在,每天傍晚,都等著一个相同的人归来,一起吃晚饭再看电视,聊聊天、谈谈话,有心情或感觉的时候,再一起躲到床上做些费力的事……平凡纯粹却幸福安静的日子,虽无惊心动魄的愉悦,却有著安抚人心的舒适与温暖。
最重要的是,生活变得煞是轻松,没有谎言、没有欺骗,也没有猜忌,只有原始的爱与快乐。男人想,就算这样一直持续下去,纵使他依旧对许多事、许多回忆都不甚清楚,也无所谓了──毕竟向前看才是行走的人类所拥有的本能动作。
一月末尾的某个晚上,振动的手机惊扰了与青年同床的严斯谨,而紧紧搂住他的青年比他更快地清醒,利索地打开手机,在接听了电话并潦草地应声几句後,猛然翻身下床。
「出什麽事了?」为对方旋开床头灯,也从被窝里探出上半身的男人觉著有些冷,不禁缩了缩肩。
「老板?吵醒你了吗?不好意思啊,我有点急事,要立刻出门……」
「这麽晚?」男人不禁瞄向时锺,此刻才凌晨两点多,而晚上睡觉一定关机的青年这次竟开著手机睡觉,教他陡然生疑。
「嗯,一点紧急的事……放心,老板,继续睡吧。只是……一些我私人的问题。」倾身,圈住男人的头,吻了吻额头,青年交予一记值得信赖的微笑,「我走了,你快睡,嗯?」
「……我知道了,那你也尽量早些回来。」
「我明白,睡吧。」
待对方快速离开後,严斯谨立即缩回被窝里,甚至将头埋了起来──听觉竟然会变得如此灵敏,从对方极为简短又省略的电话交谈中,他仍是听到了那头说的几段话。
捂住耳朵,可那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是在耳边回响著,严斯谨用手指堵住耳洞,却依旧只得失败。
──「……情况一直不大好……刚才生下来了,但是大人……没救下……是上一次剖腹分娩的後遗症,切口愈合不良,生产中失血过多……」
要琢磨出这不完整的句子是何意,就煞费严斯谨的心思与气力,而之後青年毫无预告的神秘消失,更是给了他无限的打击与恐慌。
浑噩地等待对方的音讯一个月,严斯谨犹如陷入一种曾有过的游魂状态,时间又变得无意义起来了。
而进入超市的人忽然增多,货物的出售量却越发减少,男人觉得困惑,可又无心力去探查原因,甚至连许多指点与嫌恶的眼神都未放在心上。
接踵而至的人与事,更令严斯谨措手不及──青年消失後一个月的傍晚,连新一年的春节都要到来时,男人提早结束营业,正要关超市的门,却突然被一只生出的手阻断了动作。
「等一下!」
「对不起,今天提早……」男人垂著首,原先对待客人的殷勤与热情都一并殆尽,只是懒洋洋地敷衍。
「……是我,斯谨,你不会已经忘了我吧?」并不陌生的女声传入耳内,严斯谨用了一秒去回想,再费了一秒去愣怔,最後花了一秒保持沈默。
「……你、你……你怎麽会……」
「见到我很吃惊吧?斯谨,我很想你,有很多话想告诉你,先让我进去吧。你没有忘记我实在是太好了。」一如既往的体贴,口吻也依旧礼貌,女人保持他所熟知的气质。
「……我、我,我们没什麽可说的,你还是走……」男人有些用力地推拒女人握住他的手,连瞧都不愿瞧对方一秒。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斯谨,拜托了……」
「请回吧,我……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你的真面目……我不希望记忆中对你的好印象被破坏……尤其是你用你的这张脸欺……」
「就算你不想看到我,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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