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今日上午训练情况不佳,加练半个时辰!”
士兵们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因为他们紧接着就看到池北把自己的佩剑轻轻放在了一边,然后叮嘱一个因为脚扭伤坐在一边休息的小兵。
“不许任何人碰它。”
“是!”小兵立刻立正站好,虽然是单腿站立,但仍旧不影响稳定性。
之后,池北就占到了队伍的最前边,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副领的口令,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地领着士兵们做了起来。
因为士兵们有一大部分都是西北军的士兵,在西北做的并不是这一套拳路,因此还是有些不熟练。
不过池北也严格按照自己所说,只加练了半个时辰,不多不少,就放大家过去吃饭了。
饭桌上,果然有冯诗婧送来的大块肉,不过已经被切成了小块块,基本上保证每个士兵都能够尝上一尝。
池北没有在外边过多停留,小心地拿起佩剑,就回到了自己在军营最后的帐篷之中,然后绞了一条热毛巾,仔仔细细地把剑鞘上的灰尘擦掉,放在桌上静静地看。
面前的剑就是池北当初一点也不愿意佩戴在身上的雷落,但现在基本上是每时每刻都带在身上,即使没有直接配在腰间,也是要放在视线所及的地方,而且完全不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触碰。
冯诗婧在帐门外犹豫了半天,还是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夫君……”
池北当然听出了要远轻于普通士兵的脚步声,而且几乎没有什么武功,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嗯。”
冯诗婧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也不大敢往前走去,就站在刚刚进门的位置,不敢再往前迈出一步。
池北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声音,就自己开了口:“若是没事就回去吧。”
冯诗婧眼睛一亮,还是一张挺好看的面容:“那夫君今晚回府么?”语气有些急切。
“不。”池北回答得很简短,也很决绝,完全不给冯诗婧任何机会。
冯诗婧咬了咬嘴唇,眼中露出一丝不悦,但语气还是很柔和:“夫君已经月余没有回过府上了,不知可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
“并非,自身原因罢了。”
池北话声刚落,帐外的声音就传来了。
“将军。”
池北:“进来。”
付明哲进帐,一眼就看到了冯诗婧,迅速低头:“见过夫人。”
“付将军不必多礼。”冯诗婧脸上的小女儿情态已经退去,相当有将军夫人的范儿,然后扭头朝向池北,“妾身不打扰将军要事,便先回去了。”
池北简短地应答了一下,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冯诗婧在经过付明哲的时候欠了欠身,然后眼神略有些黯淡无光地离开了。
付明哲先是以挺拔的军姿汇报了一下上午的训练情况,然后稍稍放松了下来。他也是之前的御林军,在生人面前也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性格,稍稍有些闷骚。
“将军,您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去过了……”
“我知道。”池北淡淡地回答,“还有什么事?”
付明哲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从属下感觉来说,将军同前朝时变化很大,更加生人勿进,或许是罗源兄弟走了的缘故……”
付明哲的声音渐渐变小,因为他发现池北扭头过来看自己了,眼神凌厉。
池北扬了扬下巴:“接着说。”
付明哲重新鼓起勇气:“而且将军再也不同士兵们打成一片,同之前一直跟着将军走来的我们也没有那么亲近。就——不是身体接触层面,似乎更……更像是感觉上面……”
付明哲虽然念过一些书,但最后还是进了军营,很多东西感受得出来,可却说不出来。
在付明哲的声音消失之后,池北好像是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半天都没有说话,大帐之内安安静静的。
付明哲舔舔嘴唇,不知道池北会不会因此发怒,毕竟自己和他的关系一直不能算是特别亲近。
但池北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付明哲松了口气,终于出了大帐见了阳光,感觉在池北的帐中的气氛都有些阴暗。
池北在付明哲走后又想了许久,或许在别人看来自己真的变了很多。原本想着不用再每天都看到元青青,应该会过得更愉快一些,但没想到居然更加沉闷。
或许,自己对元青青还是有一些些感情的吧,亦或是这份感情远比自己想象中深。
突然,池北感到后悔了,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当初并没有同意和邢征远合作,那元青青是不是仍旧在自己身边,虽然距离不近,但也总胜过现在天人两隔。
但是,如若不是现在的情况,池北也不会了解到元青青对于自己的意义是什么。
不是那个万人之上的皇帝,不是那个瘦下来之后面容清秀的少年,也不是那个心思沉密的太子,而只是初次见面时,大雪纷飞下一张圆圆的脸庞,以及眼中噙满的惊奇和沉迷。
可能,自己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了吧。
但却很可惜,自己直到现在才发现,已经晚得太多了。
池北在帐中从日头正中坐到了明月高悬,在清朗月光的照映下,一道反光慢慢从他的眼角滑下,直到嘴边,然后顺着下颌的弧线从下巴处滴下,好久才慢慢消失。
帐外也慢慢飘起了雪花,而且越下越大,和两人初遇的那一天倒是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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