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便又挪开了佛像的坐台,这才发现坐台下方的隐秘仓室,你们猜仓室里藏的是什么——根本没有兵书,也没有兵器,都是经卷,数不清的经卷。”
旁边有年纪小的人感叹道:“奇也怪哉,居然有不喜欢兵书和兵器的皇帝。”
那人摇头道:“唉,你不懂,你若是打了一辈子的仗,征战南北,老来得安,你也会喜欢些别的。”
隋文帝平定五胡,过程坎坷,途中数次借助武林之力。天下太平后,他深知江湖与朝堂之别,江湖人散漫无序,不喜约束,却又将情与义看得极重。江湖与朝堂,好比天平的两端,任何一端失衡,都将威胁社稷。为了制衡武林中势力最大的四个家族,他便想出了分发密令的法子,希望后人若遭遇危难,能够忆起当年的盟约。
那人绘声绘色讲个不停,人群有些感慨道:“如此深谋远略,实在是高明。”听得津津有味。
也有些索然道:“翻来覆去都是皇帝与和尚的事,没劲没劲。”愤然离去。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放弃看好戏的机会,继续簇拥在雷音寺门前。
寺院中,珍贵的经卷文书被分门别类摆于案上,由专人清点记录,这项工作冗长繁复,僧侣们已经抬出了所有的桌椅板凳,却还是不够用。
寺中的整理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寺外的风言风语也不停歇,话题已由历史转入现世。
“没想到袁府的少爷,居然是夜叉门派来的奸细。”
“那个姓燕的是假少爷,真正的少爷,藏在护途镖局里。”
“护途镖局?该不会是那个顶糊涂的镖局吧。”
“嘘,人家镖局的赵镖头就是在这寺里长大的。”
“寺里长大却不当和尚,果真是个怪人。”
“岂止不当和尚,人家的fēng_liú韵事可不少,你们知道当时将他救出孤塔的那个人是谁吗……”
……
这些议论,都来自与赵识途不相熟的陌生人,而他的朋友连一句也没有听到,因为他们也在各处忙碌。
骆欢和伍青衣也混于僧侣之中,伍青衣在搬运经卷,骆欢提着一支笔,在帐簿上留下密密麻麻的记录。
大都厚重,伍青衣将袖子撸到肘处,春日的寒风中,额上却沁出一层汗。
骆欢记得比他搬得更快,录完一批,便将纸笔丢在桌上,不安分地在伍青衣身边打转,托腮问道:“对了,我一直有所疑惑,你故意将伪造的御龙印呈到袁府,并编造一套星辰方位的释意出来,莫非是早有计谋?”
伍青衣怔了一下,随后点头道:“的确是的,我一开始便对袁家心怀戒备。”
骆欢仰头望着他,扬起嘴角,笑道:“想不到师兄原来是大智若愚。”
伍青衣脸色一红,局促道:“我哪有那么聪明,是师父料事如神,一切都是他老人家安排的。”
伍青衣的师父,也是骆欢的父亲。听到父亲的名号被提起,骆欢的神色黯然下来,一边提着脚边的石子,一边嘟囔道:“你说,你若是早些将他的安排告诉我,不知能省去多少麻烦。”
伍青衣停下手中的伙计,转向他,郑重道:“师弟,这次是我对不住你,老实说,前些日子你一人前往西域报信,我一万个不放心……”
骆欢打断他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路上顺利得很。”
伍青衣露出笑意,柔声道:“你说得对,如今你依靠自己的本事,足以在江湖中闯荡,从今往后,师兄……再也不拦你了。”
他虽笑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垂落下来,脸颊上挂起两个浅浅的酒窝。
骆欢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道:“谁说我要去江湖中闯荡了,江湖无聊极了,倒是我爹留下的桔槔图纸,还没有绘制完成吧。”
伍青衣抬起头,眨了眨眼,良久才开口道:“莫非……你愿意跟我回去?”
“莫要忘了,潼关是我的家乡,就算是回去,也是你跟我回去。”
伍青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张着嘴巴,哑然失语。
骆欢瞧见他呆然的模样,扭头道:“你……你先别高兴得太早,往后我若是在家里呆得腻歪,想要出去闯荡江湖,你最好求我继续带着你。”
他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看来二位的感情果真不错。”
师兄弟一齐回过头,刚好与大将军打上照面。
大将军已换上汉人的布衫,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也是类似打扮,三个人神采奕奕,气度轩昂,却并不张扬,反倒对路过身旁的僧人作揖行李,彬彬有礼。
伍青衣忙迎上前去,鞠躬行李,客气道:“让大将军见笑了,其实……”
骆欢也三步并作两部跳到他身边,挤着眼睛补充道:“其实我跟他一向犯冲,没有一天是不打架的。”
大将军的视线轮流在两人身上扫过,忽然笑逐颜开,朗声道:“在我们那里,只有打过架,才算是好兄弟。”
第97章情义传千古(二)
两人闻言,下意识地望向对方,四目相对,却又像碰到针尖似的,很快各自躲开。
对面的吐蕃将士看着一双别扭的师兄弟,笑而不语。
骆欢与这些将士同行一路,路上时不时提起伍青衣的话题,将士们虽然与二人相识不久,却仿佛已经做了很久的朋友。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战事也像这冰雪一般消弭,饶是异族之间,也不必再兵戈相向,反倒可以成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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