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荣王世子为何而来,轻笑道:“那么,依小王爷之见,我们宋国该当如何?”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完颜绰收起了笑脸,严肃说道:“金宋两国百年结好,盟约誓书,字字俱在,宋国自诩礼仪之邦,岂有勾结乱臣贼子,干涉友邦内政的道理?”
言之有理。
郑铣扬老狐狸了,心里明镜似的,却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完颜绰,也不说破。
完颜绰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道:“希望郑大人能向宋国国主进言,不要给完颜洪煦支付岁币,若是完颜洪煦不依不饶,纠缠不放,大可表面上口头答应他们,但是并不急着兑现,就这么拖着,以不变应万变,想必完颜洪煦也无可奈何。”
不得不承认,这主意实在是太缺德了。
说好听点,荣王世子果真是智谋远博,说难听点,那就是坏得都快冒黑水儿了,心思狠毒,又常年跟万魔窟的小魔头姜邺混在一块儿,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郑铣扬沉吟半晌,迟疑道:“睿王完颜洪煦也就罢了,听闻其人胆小怯弱,易于控制,但是术虎高琪此人性格剽悍,恐怕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无碍。”完颜绰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笑道:“术虎高琪一介莽夫,头脑简单,只要宋国借口运河河道干枯,岁币运送困难,到不了南京,术虎高琪就算是有心找宋国的麻烦,也是牛啃南瓜,无从下口。”
“小王爷,高!”郑铣扬拍案而起,赞叹道。完颜绰思虑谋划之深远,揣摩人心之细腻,郑铣扬不得不服。
就这样,在完颜绰的暗中指导下,宋国开始借口运河河道干枯,运送岁币的船只全部搁浅在岸边,无法出航,并且以此为由,明目张胆地拒绝向完颜洪煦支付岁币。
完颜洪煦急得不行,三不五时就派使者来催,每次面见完颜洪煦的使者,以郑铣扬为首的宋国代表就给开始找各种理由推脱。
先是推说河道干枯,没办法出行,等下了雨,涨了潮水,又借口船只破损,还在加紧时间修整当中,后来被完颜洪煦的使臣缠得没办法了,郑铣扬还一脸诚恳地当着人的面好说歹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非是我宋国有意不支付岁币,岁币早就已经准备妥当了,不信使臣请看,岁币都在码头上堆着呢,一两银子,一匹绢布都少不了,就等天气合适的时候扬帆起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是我们不想给岁币,而是实在没办法运送到贵国去啊!要不,您先回南京奏请金国国主,派兵来自己运送算了。”
一番抢白,气得完颜洪熙的使者连话都说不出来。
完颜绰给郑铣扬支的招就一个字,拖,拖到完颜洪煦先沉不住气为止。
宋国拖着不肯给岁币,完颜洪煦就等着这笔钱解燃眉之急呢,久等不来,急得都快上火了。权臣术虎高琪更是因此而勃然大怒,虽然他现在大权在握,但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朝中的文武大臣们全都眼巴巴盯着他呢,若是不能顺利从宋国要回岁币,他术虎高琪威信何在?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术虎高琪遂向完颜洪煦进言,恨恨说道:“宋人无耻背盟,每年都应该缴纳的岁币却在今年忽然找借口不予支付,陛下派使者去催,还推三阻四,拒不上贡,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大金国绝对不能再向宋国低三下四地求情,理应出兵,逼迫宋国乖乖交出岁币来。”
朝中大臣们噤若寒蝉,虽觉术虎高琪的建议太过意气用事,却不敢开口反驳。
在这当中,只有一个文官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宋国不肯支付岁币,想必是有其迫不得已的苦衷,再派使者催问一下就是了,何至于大动干戈?更何况,宋国与我大金结好百余年,情意深厚,如今因此小事而轻启战端,实为不妥!”
术虎高琪怒目而视,文官拒不退让。
对于要不要对宋国用兵,朝中文武大臣的意见始终不能统一,完颜洪煦也因此犹豫不决,迟迟下不了决定。
局势,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眼见完颜绪入主中都,将中都城的一切经营得井井有条,在军民百姓中的威望也越来越大,完颜洪煦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对地方的控制和影响力已经是越来越小,现在的金国土地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异族武装和女真武装,各自为政,有的一门心思抗击蒙古的骚扰,有的谁也不服,见谁打谁,也有的暗通宋国和夏国,浑水摸鱼,都想要趁机给自己捞点好处。
完颜洪煦眼见着这些地方武装逐渐做大,根本不听自己这个一国之君的号令,颇有几分自立为王的不臣之心,在术虎高琪的怂恿下,完颜洪煦又想出了一个昏招,决定在这些不听号令的地方武装政权当中,挑拣了九个大头目,一律封为公爵。
战功彪炳,颇有威望的荣王世子当然也不会就这么被漏过,完颜洪煦大手一挥,直接给荣王世子封了一个定北王,二字郡王爵,世袭爵位。
接到完颜洪煦派使臣送来的分封诏书,完颜绰简直哭笑不得,完颜洪煦这是脑子被门给挤了吧,居然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来,慷他人之慨,果真是忘记吃脑残片了。在分封诏书当中,完颜洪煦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语气,颐指气使,还以为自己给了完颜绰一个多么大的恩惠,满心念着完颜绪接到分封诏书后,会感恩戴德,从而念及完颜绪的不仁不义,心中不平之下,转而投靠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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