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数下,终于尽归黑暗。
林中埋伏的杀手见对方灭了篝火,急忙拉弓放箭,但光线黯淡,沧浪听风辨器的本事又高,几箭都落了空。这一下,两方都隐没在了黑暗中。除了风声和草丛沙沙的声响,再听不到半点声息。
沧浪轻手轻脚爬到畢方身边,对他做了个手势。畢方双眉一皱,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妨事!我能行。”沧浪亮出畢方给他的匕首,远处的人已经渐渐围拢上来,如果再不将那几个弓箭手干掉,他和畢方真的就没有活路了。
“太危险了!你毕竟不是军人。”畢方拉住沧浪的胳膊,“对方有好几个,又是在暗处,如果一不留神,就把小命交待在这儿了。”
“越黑越好。”沧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们看不见的东西,我能看清。”又指了指耳朵,“你们听不到的声音,我能听到!”
轻轻挣脱畢方的手,沧浪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千万不要出声。”说毕,手脚并用,转眼隐没在齐腰的深草中。
畢方虽然感到不安,但他还是沉住气,静静地等待着,同时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风中传来的细微声响。
果然,没过一会,就听见隐约的声音,那是人临死前的挣扎和惊讶的低呼。畢方嗅嗅鼻子,原野上的风带来了他所熟悉的血的味道。
浓郁的黑暗天幕被乌云遮了大半,月亮早已不见踪影,零星几个星星闪动着微弱的光,窥视着黑暗中的搏杀。
畢方的心中充满了不安,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恐惧。不是为自己的生命,而是为了一个几天前还是毫不相干的少年。这种恐惧抓住了他坚强的心脏,击中了他深藏着的,无人知晓的脆弱之处。只要脑海中一闪过那少年血流满面倒在地上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尖刀刺穿一样,令人窒息的疼痛。
畢方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他不住的要自己安静下来,冷静下来,一再的安慰自己,沧浪不会有事,但无边的愤怒还是如潮水一样涌过来,将他整个身心都给淹没。是他让那个漂亮、任性、执拗却又有些可爱的少年陷入了危险。不管胆敢来行刺的家伙是哪个,他畢方一定要把这家伙碎尸万段。
不安的等待让时间显得特别漫长,他握剑的掌心沁出了冷汗,风吹过他遍布汗的身体,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唰……”身边的草丛传来悉簌的轻响,畢方手中的剑如风一样指了过去。
“喂!你轻点!”草丛分开,露出沧浪发白的脸。暗淡的星光下,畢方可以看见他白皙而清俊的脸上溅着红色血珠,诡异而艳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畢方手中的剑一扔,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搂入怀中。
“你回来就好!”
被畢方勒的有些疼,但不知为何,沧浪觉得胸中涌过一缕暖流,从心口直达四肢,令他舒服又快乐。他轻轻拍了拍畢方的后背,轻声回答:“嗯,我回来了。”
“怎么样?”畢方松开手,上下检视沧浪的身体,看他有没有受伤。
“没事,一共四个。我悄悄地掩过去,他们发现不了我。”沧浪有些得意地笑着,一口白牙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畢方突然沉默了下来,如鹰隼一样的双眼紧盯着他。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样的问题你已经问过了。”沧浪扁扁嘴,“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畢方突然笑了起来,用力亲了他一口:“我信。不过无所谓了,就算你是山里下来的妖精,老子也认了。”
“不怕我夜里啊呜一口把你吞了?”沧浪歪着头,嘴角带着笑意问他。
“你以后每夜被老子吃的精疲力尽,有力气吃我才怪。”畢方嘿嘿笑着,表情臭屁得要命。
沧浪的脸红了红,过了一会儿才说:“有时候,我觉得你们更像妖怪!”
畢方捡起地上的剑,用心听了听,压低了声音:“没时间了。”
“嗯,他们来了。”沧浪拉着畢方,两人极仔细的挪动着身体。
“有几个?”安静的伏于草丛中,畢方小声问道。
沧浪闭上眼睛细听了听,伸出一只手:“不多,只有五人。”
畢方眼中凶光陡起,舔了舔唇,浓浓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散出:“该老子出场了。”
沧浪对他点点头,挥了挥手:“去吧。”
“这次不跟我抢了?”畢方斜眼看看他。
“我们在暗,他们在明。他们只要手上没有弓箭。”沧浪燦然一笑,“堂堂上将军、大元帅,还会怕这几个毛贼吗?”
畢方傲然一笑,按照沧浪指引的方位,悄然消失于夜色之中。
惨叫声和刀剑撞击声传来,沧浪细细数着,然后自草丛里站了起来。血的味道越来越浓,头顶上不时响起乌鸦的聒噪声。畢方浑身是血,赤裸着双臂,拎着剑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昏迷的黑衣人。
“这么快?”沧浪双手抱胸看着他。沾了血的畢方,犹如地狱走出来的修罗,狂戾、傲气,有着睥睨天下的邪魅之色。
畢方大步走到沧浪的身边,把手中的杀手扔到一旁,伸手紧紧抱住沧浪,狠狠地吻了下去。如狂风暴雨一样,直到双唇间品尝到淡淡的腥气。再次分开时,二人呼吸都有些不稳,身体表面的肌肤带着灼人的热度,仿佛要把残余的理智都焚烧殆尽一般。
“我……”沧浪动了动嘴唇,只说了一个字,却不知道自己下面要说什么。
畢方吻了吻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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