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御史吓得闭上眼睛,却是再不敢说了。
薛措逆鳞便是他薛家。
他父亲是抚远大将军薛林,母亲是宁安长公主,可谓是显赫非常。养在那样的府第,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他七岁才动京城,连皇上也赞不绝口。
他自少习武,熟读兵法,文武全才,一篇《怜军赋》万千将士落泪,两首《过兴庄》无数百姓痛哭。当时便有言说不读薛措枉为读书人,就连大鸿儒也不得不高看他几眼,说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他年少时骄傲恣意,鲜有不如意事。十七岁鲜衣怒马的年纪,薛家却生了变故,被佞臣陷害通敌,宁安长公主哭求三日,上为宁安长公主与薛家划清来往。宁安长公主得了皇恩,兀自笑了声“谢主隆恩”便一头撞死在华坤殿的宫柱上。
那年皇上驾崩,新君晏清继位,知人善任,不计前嫌将他留在身边。没过多久,他为薛家翻案,证实薛家是被佞臣陷害的。
只是薛家人除了他,早已都不在了。如今旧事重提,薛措心底一片寒意。
不知哪个突然看见门口的晏适容了,道了句:“六王爷?”
薛措将手松开,刑房静得很,赵御史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了起来。
晏适容讪讪笑了:“巧得很……”
薛措皱眉擦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晏适容目光下移到薛措胸前污渍上,方才赵御史混着血水的唾沫,正好吐在了薛措胸前黑底红纹的官服上,上头渍了一块暗色。
察觉到晏适容目光,薛措眉头皱得更紧,微微转身掩袖擦拭。
赵御史咳嗽声渐歇,却再不敢说那四个字了。薛措杀伐果断,残害忠臣,他本就不该淌这趟浑水,何况皇上一向偏着薛措。领教过薛措的手段,他是再不敢招惹薛措了,朝晏适容递去求助的目光。
晏适容瞧他皮开肉绽的模样,有些不忍,便道:“赵安你知错不知?”
赵御史决定下晏适容这个台阶,声若蚊蚋:“知……”
晏适容笑着打着圆场道:“你看赵御史也知错了,不如将他放了吧。”
薛措却像是很好说话似的,挥手示意手下放人。
莲爷们还以为薛措要磨赵御史几日,不说要打击左丞一派,至少也要将他再痛打一顿出口恶气,未料薛措竟听王爷的话放了人。于是几人忙将赵御史放到担子上,将他抬了出去。
抬到晏适容跟前,晏适容敛了笑意走到赵御史跟前,警告道:“以后莫再胡言乱语。”
赵御史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晏适容复又笑得一派和煦,看向面无表情的薛措。
薛措道:“以后莫来无生牢。”
晏适容嗯了一声,任薛措将他带出。
薛措向来冷面,也不知他此时是否还在介怀刚才的事情,晏适容也不敢重提,一时无话却像乖了许多。
薛措将他一路送到红莲司外,承贵唤来马车等在门口。
临上马车时,薛措叫住他:“小王爷。”
晏适容滞住,忙回头看他。
芙蓉面,菱花唇,斜阳余晖轻轻覆在晏适容的面上,薛措冷声道:“你莫再嫖了。”
声音不大,却传到周遭每个人的耳中,大家偷笑一声,头埋得低低的。晏适容白皙的脸上迅速染上绯色,小唇抿了抿,“都说我没有嫖了!”
薛措好整以暇盯着他:“哦?”
晏适容“哼”了一声,催马夫快行。
薛措看着那马车行去的背影,不自觉地翘起了唇。
等到马车消失在薛措视野里,他才偏头闻向徐延:“状书呢?”
徐延立马会意,将晏适容方才画押的状书递与他。
薛措看了眼,笑了声,将状书叠得整整齐齐,收进了自个儿的怀中。
☆、让我死吧
上回晏适容去建春街那事不知怎的传到他皇兄晏清的耳朵里了,晏清大手一挥:“你且好生反省反省吧。”然后晏适容就被罚禁足半月。
春暖花开的时节,大病初愈的时候,禁足半月着实要了晏适容的命。
白日他百无聊赖地躺在椅子上,光是呆在后院里看看书仿佛也能闻见外头的花香,一时心猿意马,心痒难耐。年初他得了上好的毛皮,花重金请了巧匠做了两件氅衣,红的艳丽,白的清雅,两件氅衣做工皆是精致华贵非常,穿上往街上一走,保准儿明艳非凡,任天王老子也移不开眼,更何况是那人。
晏适容摸着白的那件,裘毛柔软顺滑,他忍不住问道:“我还有几日能解禁足?”
“早着呢,”承贵回他:“还有十四日。”
“感情这才过了一日?让我死吧……”
“您可不能死,多少事等着您来料理。”顿了顿,承贵压低声音,目光忧忡道:“派去香城的影卫们全都失踪了。”
“全失踪了?”晏适容以手支颐伏在亭边:“再去派点人,我就不信那人光天化日之下还能丢了不成?”
承贵点头。
正沉思着,忽听外头有些喧闹,晏适容道:“什么声音叽叽喳喳的?”
侍女倚翠掩着面笑着答道:“是李小侯爷、冯少卿还有郑三公子。”
晏适容捂着耳朵:“叫他们滚!不见不见!本王不见!”
倚翠道:“他们说不想进来,纯粹就是想在门口看看您的笑话,感受感受这外头春风的滋味。”
晏适容愁眉叹道:“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备武侯家的小侯爷李祝、冯太傅家的少卿冯尹还有郑国公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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