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蓝听了就蹦蹦跳跳的抬脚往隔壁屋走:“娘,我去喊爹来吃饭。”
刘家娘子把桌椅擦了几遍才让苏浅坐下,苏浅坐下后很快就端上了许多饭菜,有肉有菜颇为丰盛,甚至还有一条鱼,浓油赤酱的烧了,端上了桌。苏浅在心中微微皱眉——菘蓝是临时回的家,家中并不知道,为何烧煮得如此丰盛?
这家的家境,并不像是日常能这么吃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六回
不, 也许是其他情况呢?
也许是菘蓝平时给家中寄了钱呢?也许是他爹娘大寿呢?
虽有些疑点, 却也不是说不通。
苏浅正想着,刘家娘子收拾好了灶台正欲与他说两句话,大门突然‘咚’得一下被人从外踹开,发出了好大一声响声。
菘蓝在门外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看见苏浅就急匆匆过来拉苏浅的袖子:“师兄不好了,你快随我走。”
苏浅一颦眉, 人顺着菘蓝的力道起身, 边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菘蓝慌张的说:“师兄你快随我来, 我爹救了个人……”
“狗娃!”刘家娘子呵斥道:“你胡说什么呢!你爹哪里救了什么人?!”
“娘,你别遮掩了,师兄是信得过的人!我爹救了个人在后头山沟子里!怕是有一段时间了!”菘蓝头也不回的道:“师兄,那人是刀伤, 失血过多,现在已经开始有些不对了……呃……”菘蓝话未说完,人就已经被人提了起来, 他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在哪?”菘蓝听了苏浅的话连忙指了一下方向,苏浅的轻功已至化境, 提着菘蓝也不见丝毫吃力,近乎不着力的在空中急速掠过,不过几息起落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菘蓝说的那个山沟子里。
那里有个草棚子,门口站着一个汉子正四处张望着。
“爹!”菘蓝低声喊了一句,下一瞬苏浅就落在了汉子身边,已然推开了门进到了屋内。
那汉子看见门开了才知道进了人, 往屋子里一看果然床前已经站着两个人,急忙道:“狗娃,你这是……”
菘蓝摆了摆手说:“爹,你先出去,莫要扰了师兄!”
简陋的草堆成的床上躺着一个血迹斑斑的人,胸口的衣物几乎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看样子应该是菘蓝之前检查伤口的时候剪开的,苏浅俯身给他把了脉,又看了看他胸口的刀伤,他摇了摇头说:“没救了。”
“师兄!你再……”菘蓝刚想说什么,就见苏浅拿出了他的金针,落手极快,却针针都落于要害,他喉咙动了下,就听见苏浅说:“这人和你家是什么关系?我封了他最后一口气,时间不多,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就快些交代。”
“是!”菘蓝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找他爹来。
苏浅落手又是一针,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突然震了一下,随即双眼就睁了开来,苏浅看见他的眼睛的时候一怔——那是一双非常温润的眼睛,温和而知礼,它的主人在看见苏浅的一刹那就放松了警惕,并不因其身上累累伤痕满脸的血污而显得凶戾难言,他动了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笑着问:“这位先生,是您救了我吗?”
苏浅摇了摇头:“不是我……也没救成。”
“是吗……?那也多谢先生援手。”床上的抬了抬头看了看茅草屋粗陋的屋顶,似乎在回想一般的说:“我隐约记得……我逃了出来。”
“现在感觉如何?”苏浅问。
床上的人想了想说:“还不错……比我之前好多啦……”他话音未落,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看得苏浅眉头一跳,连忙一压他胸口某处大穴,“忍住别咳嗽。”
“为何?”
“你就只剩一口气,咳完了就该死了。”
“是这样吗?……多谢先生。”
菘蓝领着他爹进来,他爹一看床上的人醒了,立马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江先生!昔日小人曾蒙您救命之恩……”
床上的人笑了笑:“起来吧,江某能有今日,也算是求仁得仁。”
刘大郎恨恨的说:“都怪那小人!秦贼可恨!”
床上的人睁大了眼睛,慢慢的说:“别怪可帧啦……他也不容易。”
“可是……!”
“先生……”那人眉眼舒展开来,原本温润的眼神迅速的黯淡了下去,他说:“我已经看不见啦……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是。”苏浅应了一声,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什么遗言便现在说了吧。”
“先生……能不能烦您件事儿……”他说道,也不管苏浅有没有回答,尽量保持着自己的笑容,艰难的说:“我昏迷过去的地方……应该有一把琴……劳烦您帮我找一找,若是可以,就帮我送回……咳咳……”
苏浅看向刘大郎,刘大郎连忙点头说:“是有一把琴!我带回来了,就在那边!”
床上那人恍若未闻,“送回……长歌门……就说……”
他突然顿了顿,头微微一侧,似乎在倾听着什么,过了许久才慢慢的说:“先生……您说了什么吗……?我听不太清……江某就厚颜……当……先生答应了……”
他露出了最后一个笑容,缓缓地说:“就说……远舟……怕是……回不去了……”
说罢,他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口气,闭目沉沉的睡去。
苏浅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方绣帕,沾了些水,将他脸上的血迹一一擦去。如同想象中一般,这人的拥有着一张如同他的眼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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