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只记得那味儿,名堂也说不出来,于是旁人亦爱莫能助,只得他干着急。药方寻不着,即使药再多,亦有服完的一日,如今究竟是去是留?
沉鱼见遍寻不获,本打算留书出走,又想即使取不到药,亦再不愿见到叶决,便决意不辞而别。这日正好是落雁生日,两个用完小食,便收拾细软,准备返东京去。落雁却不愿启程,倒不是怕熟人撞见,而有别的因由。
原来这落雁虽然生的粉面朱唇,毕竟是男儿身,穿戴起妇人衣饰,好看是好看,却是十分麻烦累赘。只因每日梳头挽髻,涂脂抹粉,对个少年来讲,已是困难重重,何况还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好歹穿戴上身,走动亦是费劲,总是踩着裙摆不止,一双天足教弓鞋又挤又磨,痛得他行走也不灵光。一听又要赶路,虽然是坐马车,落雁却不愿再受苦,撒娇道:「师兄,今日咱家穿直裰布鞋好么?」沉鱼见他本来白玉无瑕的双足,如今伤痕累累,左一块瘀肿,右一处疤痕,真是伤在他身,痛在己心。不过心疼归心疼,舒适和保命,那个要紧些?便立马道:「要不得,教人认出了怎么办?」
落雁噘起小嘴儿道:「衮王都死了,那个还会寻我?」沉鱼边同他按脚边道:「说不定你爹爹此举只为引蛇出洞,瞧你看了皇榜,不就想家了么?」见落雁还不依,还作势要抓散发髻,干脆道:「雁儿若真想回家,此行我送你回去得了。」
落雁立即道:「咱家才不想家,爹爹当我死了,我也便当他死了罢。」又见沉鱼似乎不悦,挽住他手哀求道:「师兄,切莫送我回家!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话!」纵使百般不愿,为了保命,只好又依言穿戴了妇人衣饰,于是二人坐上叶家马车,启程往东京不提。此时沉鱼药已用尽,又失了叶决掩饰,该如何瞒天过海?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孜孜十载落第念念千里寻亲
话说沉鱼带着落雁,一离开叶府,便先去同他买了对新鞋。那落雁终于走动自如,乐的不顾旁人侧目,围着沉鱼欢呼雀跃。沉鱼见落雁欢天喜地,想落雁跟他出来许久,已受了好些苦,如今不过换了双新鞋,就乐成这副模样,觉得之前有负于他之余,更是满心怜爱,不顾众目睽睽,捧起他脸儿,浅浅吻在唇上。落雁教他亲得满脸发热,不自觉的舔了舔唇,又挽住沉鱼,脸儿蹭他手臂上,往马车那头行去,娇声道:「师兄!咱们又去那里游玩?」
沉鱼听他这么一说,似乎想起个事儿。他本想直接带落雁回东京凯尔处,又怕东京风声未过,万一官府查到上门,又或落雁反悔闹着回家,他都必定人头不保,说不定还连累凯尔,害人又害己。可他只剩十日药,肯定坚持不到东京,半路服完之后,又如何是好?若他再不回家,等他病发,便无人同他泻火,落雁晚晚睡他枕畔,他又不便用角先生,还怎的隐瞒下去?唯今之计,只好见步行步,等真的走投无路,再想法子同他坦白。于是便顺了落雁意,又在中原四处游玩。路上发病时候,若落雁在旁,当然服药解决;然而他每去一个市镇,都暗中找个相公,三两天打扮成大夫到他住处,同他看那所谓心疾。如此辗转三四个月,两人方才回到东京。
到家时已近正午,沉鱼与那车夫赏钱,又与他路费回杭州,便打发了。一顿敲门无人应答,他两个晒的发烫,沉鱼这头同落雁抹汗,那头往屋子里头喊,喊得口干舌燥,才听见凯尔应门。
只见凯尔不修边幅,敞着衣襟,浑浑噩噩的出来,默默开门,见是沉鱼,唤了声「师兄」,正要转身回屋,却见他身后有个少女,惊的他睡意消了大半,急急忙忙系上扣子,问沉鱼道:「这是那位?」沉鱼才发现尚未引见,便道:「我新收的师弟落雁。」凯尔稍作迟疑,又重新打量了落雁一遍,才道:「师弟?」话刚出口,似乎明白了什么。这落雁望了望凯尔,便径自入屋,只喊着脚痛要歇息,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
凯尔见这落雁一不问好,二不帮忙,大小行囊全是沉鱼一个人拿,一副等人伺候的嘴脸,叫他看的好不顺眼;但见沉鱼望落雁的神情,似乎对他宠爱有加,于是也不好发怒,赶紧接过行装道:「师兄先在厅里歇着,咱家梳洗完就去做饭。」
平日凯尔打点一顿饭,两菜一汤,顶多半个时辰。这次几乎一个时辰过去,饿得沉鱼禁不住去帮忙,凯尔却说不必,一边敲着核桃,把壳儿丢进汤里,仁儿却堆起来扔到一旁。他这般魂不守舍,终究不是办法,沉鱼便支开他,亲自操刀,好歹救回了一顿午餐。沉鱼只道凯尔还未睡醒,方才便无在意。如今饭都快食完,他却依然无精打采,那双筷子漫无目的,在碗里来回打转。正要问他是否抱恙,一旁那落雁抢先道:「大哥哥,咱家还不晓得你叫什么。」
凯尔望了望落雁,见他满面带笑,又弄的满桌饭粒,不禁皱了皱眉。若是他少时敢弄掉一粒饭,沉鱼那容的他逍遥?可落雁不守规矩,沉鱼却纵容不理,加上那落雁吃饱喝足,春风满面,在凯尔看来简直是挑衅,便低头不看他,随口应了句:「凯尔。」落雁虽然听不太清,却似乎看不出凯尔面色,又追问道:「那哥哥是那里人?」凯尔这回看都不看他,含着口饭道:「广东人啰,好烦呀。」
落雁见又听不懂,便不再问了,可怜兮兮的望着沉鱼。沉鱼见状,摸了摸落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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