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摸到了横在地上的那根白色绳子。绳子有很强的弹性,路之把手探到绳子下面,将绳子抄起来,再松手时,绳子“啪嗒”一声摔回原位,嗡嗡颤动,奏乐般在管道里弹拨出富有神圣感的声音。
这声音把姚一和路之的思路又拉扯到一块儿了。
姚一微微抬头,举起匕首,用匕首尖将另外两根绳子挑拨了一下。三根绳子同时颤动,一时间,管道中“空空空”的闷响绵绵不断。
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节奏也和绳子的颤动节奏合拍了。
“不是要补天吗?”路之说。
针的材料有了,正好还差点线。
第13章
以用针补天这个点子为中心,思维发散,这三根可以同匕首相配的白线,无疑是两人现在能够找见的最佳材料了。路之保持着蹲身的姿势,握住地上这根白线的某一截,沿着与地面平行的方向,试探性地拉拽了一下。
近处,绳子的颤音止息了,但颤音在远处复又兴起。
姚一转动了下匕首,将刃口对准绳子。如果绳子不能被整根利用的话,他就只好自助取用其中一段了。路之对他摇了下头:“好像扯得动。”
方才路之拉了下绳子,表面看来绳子纹丝未动,实则他感到绳子的端点在向自己拉扯的方向滑行。这种感觉,好比拖拽一根嵌在盒子里的钢管,而盒子上必来就有洞,钢管与盒子结合得并不紧密;人想要把长度未知的钢管□□,唯一需要具备的素养是耐心。
想到盒子,路之又抬了下头,目光不慎被姚一的眼睛捕捉到了。姚一挑了下眉,蹲下身,拍了一下路小朋友的脑袋:“我们一起拉。”路之别开视线,把一截绳子搂在怀里,使力,姚一则搂住他身后的另外一截绳子,很快,两人的合力让蟒蛇似的绳子向洞窟外缓缓挪移。
随着时间推移,绳子裸露在外的部分越来越多。终于,绳子在两人的拉拽下变成了弯曲的形状,两人知道,这说明绳子的端口出洞了。
“小路,”姚一一边收着绳子一边说,“你觉得这东西串连的是什么?”
路之往来时的方向望了一阵,直到看见了绳子的头部。他松开手,用“不知道”三个字回答了姚一的问题,然后松开手,换到姚一身后去,开始把绳子的另外一头朝外拽。姚一猜路之大概是懒得想,便不再问,待得把绳端收到身边,他也掉转过身拉另一头。
反方向的绳子耗费了较少的时间,姚一拍了下手,说“我们肯定能活着走出去了。”
除了面无表情和对他面带揶揄外,路之少见姚一脸上有别的神色。譬如他刚刚一直在想“会不会走到死都走不到出口”,说话时却保持着轻松的语调。偶尔“黑森林蛋糕”里的游荡者会让他心烦,但他总是能干脆地处理掉烦心事,继而恢复一种微波不起的安静。而这种安静不同于一般人防御似的漠然,姚一的安静之下有热流有温度。
失神之际,路之已经把绳子收回来了。
两人一齐将绳子绕成一卷,路之把它挂在肩上,感到绳子轻得出奇。姚一下意识要帮他扛,路之说“不重”,又道“马上就到出口了。”
锡箔纸的豁口很大,姚一仅仅凭着这一条绳子,是远远不能够补天的。想到这一节,两人试图把上面两根绳子也抽出来带走。然而,当另外两根绳子被动,两人所处的空间登时一阵晃动。想是绳子乃固定这个空间的必备品,三根绳子损其一,本就破坏了某种平衡,经由强烈晃动的提醒,两人知道余下的两根绳子是动不了的了。
此地取材不足,只好以后再找替代品了。
继续向未知的出口走,路之愈发觉得四面八方流转着的夜景中,屡屡闪过的一排尖顶建筑,就是扎根在他记忆中的xx花园。这一事实,或是这一错觉,也许有什么象征意义,但路之想不明白;当一两个无根无据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浮出时,远处豆大的亮光明晰了起来。
出口。
管道的一段是半球体玻璃罩中的沙发,管道的另一端会是什么?目光中那个圆圆的、代表着出口的莹白两片,让路之和姚一不约而同联想到了森林里的太阳。那太阳看上去是明亮的耀眼的光源,可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孔洞;孔洞随时会转变方向,当它略过分界线对准红色的天空时,其化身的月亮将会泣下鲜血。
不过,“返回”和“留驻”都是死路,还是把希望寄托在那抹白光上为好。
再走几百米,出了洞口,刺眼的光亮替代了黑暗,把路之和姚一包裹住了。
眼睛尚且不能睁开时,路之听见周围满是滋滋的电流声。这电流声无处不在,填充了每一分空气。几百个墨老师那种坏掉的手机加起来,恐怕都形成不了这么暴躁可怖的电流声。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路之看到四面八方是纯粹到极致的白色,不是惨白,而是在拼命发光的亮白。
浸在这样的白色这样的噪音中,路之呼吸不畅,难受如溺水。努力适应了一会儿,他正觉可以开口说话了,瞬间白光和电流的噪音都消失了。眼前出现了生锈的铁墙。前一阵视觉和听觉的冲击掩盖了嗅觉,现在,眼睛和耳朵甫一解放,大脑重新分配感知力,是以嗅觉立刻抓取到了闷闷的铁锈味。
姚一胳膊上的鲜血味道竟然和铁锈味完美融合,正正方方的立方体空间内,因而有了一种对人不太友好的基调。
镇定下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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