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数量太少,能上沙场的优良战马更少。
相比达靼骑兵一人三马的配置,淳国连三人一马都轮不上。不算塞北世家,朝廷所有的骑兵加起来也没十五万。梁焓不得不号令北边的牧民在草原上多养马驯马。
然而养马也有个问题。
草原上的传统马种是蒙古马,这种马优点很多,但生长速度不快。就算淳军守上一年才开始反攻,这一岁的马苗也用不上。
后来,西川州府的新知州裘德鱼献计,向朝廷推荐了一种川马。
川马,顾名思义,来自山川,是西川和南荒交界的特产,类似后世的云南马。
这种马的体型比蒙古马略矮小,但贵在能下崽好养活,一岁的马驹就长得和成马差不多高了。而且能适应高原山地的严寒气候,并以驼载能力和耐力见长,是运粮载货和长途奔袭的优选。
梁焓颇为满意,命西川府就地开始驯育川马,争取在一年之后将骑兵的数量翻番。
他上朝忙着和耆臣们勾心斗角,下了朝又忙着批折子备战,每天和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不知不觉就转过了三个月。直至收到边关通报的折子,看见燕重锦添衣保暖的叮嘱,梁焓才意识到已经入冬了。
塞外这个季节只会比东都更冷,这人身在苦寒之地,倒操心他一个皇城里的人会不会冻着。
听着窗外呜咽的北风,梁焓笑着摇了摇头,提笔在回信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片心里话。末了,吹了吹墨,端详一阵,抬手扔进火盆里烧了。
燕重锦进驻塞北之后,每月都给朝中上报边关的情况,还会在折子里夹带密信。
那人平日一向寡言,写信时却有很多话和他倾诉。有时谈及塞外的风土人情,有时聊聊军营里的趣事,有时还会抱怨伙食不好,没有蛋糕可吃。洋洋洒洒一大篇,没有一句我想你,但字里行间,全是牵挂。
梁焓从不回信,只批复公函。而且多一个字都不废话,有时甚至只吝啬地批个已阅。
他必须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气还没消,也必须让燕重锦明白何为君臣之别,何为公务与私谊,何为可念不可说。
苍白的纸,乌黑的墨,和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都在火炭上一寸寸烧成了灰烬。
望着烛光下倦怠的面容,夏荣劝道:“万岁爷早点歇息吧,您最近瘦了一大圈,晚上又睡得不安稳,太医那边已经备好药了。”
梁焓头也不抬:“等朕批完这本。”
夏荣忍不住又多了句嘴:“这说话也快过年了......要不,您给燕帅多回两句?”
梁焓蓦然抬眸,目光锐利:“他是把劲儿使到了你这儿不成?!”
夏荣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奴不敢!老奴绝不是替外臣传话......只是,这么冷着那人,受折磨的还不是您自己?老奴瞧着心疼啊!”
梁焓望着御案上的信,长长一叹:“燕重锦擅权独断,致使达靼和亲失败。此事......朕亦有宠信过度之责,权当自惩吧。”
他也不想两厢折磨,可只有疼得厉害,对方才会吃一堑长一智。多回两句话,那个聪明的家伙必能捕捉到自己的情绪,万一又在塞外翘起尾巴怎么办?
燕重锦是握着兵权的大将,掌着几十万人的生死,肩负着一个国家的安危,再受宠信也没有公私不分、恃宠而骄的资格。如果放任不管,就算日后入了宫,也八成仗着自己的荣宠徇私干政,这早晚被人扣上祸国殃民的帽子。
他自认不是唐玄宗,所以也不想让对方落个杨贵妃的下场。
再者说,红人遭人妒,宠臣遭臣恨,这朝堂之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池寒如今是远东王,燕重锦手握重兵,燕不离又攥着整个中原武林,燕家的势力已经大得令朝臣都忌惮了。他作为皇帝,怎能不懂得制衡?
此番削侯剥爵,将人远远踢到塞北。一来为了警醒,二来也是保护对方。只有让对方远离朝堂中枢,让所有人都觉得这人失宠了,燕重锦才能安全。
梁焓站起身,推开了窗户。寒风卷着雪花吹了进来,激得人一阵清醒。
他望着外面深沉的夜色,苦笑道:“身为皇帝,朕连用膳都菜不过三匙,又如何能把心爱之物终日捧在手里?那样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他摔碎了。”
因为喜欢,所以不能太过喜欢。即便太过喜欢,也不能让这种喜欢害了对方。
夏荣深深垂下头:“老奴明白了。”
吹了会儿冷风,心境平镇了许多,梁焓合上窗子,转头吩咐道:“你备些裘氅和皮靴......”
夏荣精神一震:“老奴遵旨,明日就派快马送到关外!”
“不。”梁焓摇摇头,“送到燕府,以燕家人的名义...送过去。”
半年时光匆匆而过。燕重锦驻扎在白沙堡,一边练兵一边修筑防御工事,联合镇守阳门关的楼家,在塞南和塞北部署了两条防守战线。
太和六年春,达靼王以王储报仇为名御驾亲征,倾举国之力,点百万雄师,东征大淳。
一望无际的血潮汹涌澎湃,从西向东,越过泰尔拉山口,横穿沙漠,在夏初之时杀至阳门关下。
由于提前得了朝廷的警告,塞南各城镇的百姓早早进入关内避难。楼连海还阴损地用了一招坚清壁野,令达靼人在塞南连口干净的水井都没找到。
巴勒孟甘也不是傻子,塞南不好啃,自然就带着兵往塞北来了。反正进入草原之后照样可以南下,无非是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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