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人,就是养了后山那棵树,突然便看不到了,你又如何忍心?”
白胤面色灰败,“也许在你心中,我还不如后山你随手栽的那棵树。”
云韶恨不得再对着他的脸来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可恨,明明已经而是做尽,回头却又在他面前一副被抛弃了的生无可恋的模样。
做给谁看?
云韶一手提剑,一手提着白胤的领子,“起来!”
当真是恨不得对着他心窝子来几下,真让他立刻变成死人。以前恨不得他死,但眼下,已经没有了这心情。
白胤微微抬眼望着他,因为灵力的溃散,双目中红芒尽褪,露出了黑亮的瞳仁,澄澈而微微迷茫。
“你先随我回去,天下之大,玄妙无数,怎会没有解决之法?我同你一起找,总会有法。”云韶皱眉,最后道。
白胤望着他,双眸因为这句话而微亮,随即又垂落眼睫,“自我成神至今已逾千年,若是有法,不会等到今日。”
云韶看着白胤一根根将自己的手指掰开,转身又走回了阵中。这是云韶第一回挽留,也是白胤第一回毫不犹豫的拒绝。
“云韶,不要再管我了。你能来,我心中甚是安慰,你走吧。”白胤闭上双眼,不再看他,“提前结束也好,于你我都是解脱。再强留你,总有一天我会当真控制不住自己。”
云韶一脸的不可置信。
仙帝和东君在旁边看了一出好戏。仙帝仍旧是一脸冷漠,“可以继续了吗?”
白胤点了点头。
东君沉吟了一会慢悠悠道,“其实,除了散魂之外,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什么?”云韶立刻问。
“既然问题出在灵力不受控,那么散尽灵力,变成凡人,便是所谓返本归元,也许便能标本兼治。”东君说完,连仙帝都投来了目光。
但那目光显然不是惊讶于东君这颇具新意的说法,而是有些埋怨东君多管闲事的。仙帝想来应该是最乐意见到白胤今日陨落于此的。
东君依旧笑眯眯,只等白胤自己定夺。
反正白胤选择如何,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他活了这么多年岁,在场诸人的这场闹剧,在他眼中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玩闹,仙帝那点小心思他不是不清楚,只是懒得去搭理罢了。
白胤犹豫一瞬,眼神扫过忐忑望着他的云韶,摇了摇头,“不。”
云韶已经气得冷笑连连,他没想到等来的是白胤这种答案,当即转身,“好,你非要死,我也拦不住。”
仙帝倒是有些好奇,“凤君这是为何?”
仙帝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可是他从没见过如此有意思的人。
白胤深深望了望云韶的背影,“与其变为凡人,手无缚鸡之力,亲眼见他远去,还不如此刻死了更干净利落。”
“若是没了这一身灵力,如今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还能留得下他。”白胤自嘲地苦笑,“是我从一开始便踏错,阴差阳错,最后竟让我两人陷入了这等境地。”
云韶脚步一顿,蓦地转身,长眉怒挑,目如寒星。
“浮生倥偬,若是仅求一条性命得存于世,又有何难?难的是如何活着,如何放弃。”
“放弃?只要我还活着,便绝不会放手。”白胤的目光贪婪地隔空描摹着云韶的轮廓,最后道,“所以我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
云韶握紧剑柄,表情难言。
“云韶,你明白吗?”
云韶转身回来,薄唇紧抿,下颌线绷紧,“白胤,堂堂神君,你这点出息!”
东君的表情更是意味深长,他倒也不催促,只是笼着袖子看两位小辈在这争执。
有意思,该死的那个想死反而死不成,想别人死的那个倒是死活不让他死了。情爱一事,自古便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个中滋味也许只有他们二人自己清楚了。
果然,避世清修固然清净,偶尔入世才能看到众生趣事。
“到底该如何?”仙帝有些不耐,若不是为了仙庭稳固,他也不会拨冗前来,如今竟然看他们僵持在当场了,“凤君?”
云韶心中如何不明白,他冷声道,“白胤,你这是拿命在逼我?”
“不敢。”白胤道。
白胤背对云韶而坐,向仙帝微微颔首,破天荒地客气道,“麻烦了。”
仙帝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
耀目的光华,再度从仙帝手中升起,即将笼罩白胤。与强大的光柱相比,坐在阵中的人看起来无比脆弱,仿佛马上便要消失一般。
“停下吧,我不走了。”云韶最后说,“白胤,凡人又如何,当年你充军流放之时,比今日之境况狼狈不知百倍,我又何曾嫌弃过?”
白胤倏地睁开双眼,惊讶、狂喜、不敢置信等神色毫不遮掩,一一闪过,“你……这话是何意?”
东君拢了拢袖子,对旁边面色冷凝的仙帝道,“走罢。”
仙帝面有不甘。
东君意味深长地续道,“无论如何,今日之后能影响到你的人已经不在,也算是差强人意了罢。世事岂能尽善尽美,你应当高兴才是。”
头顶的长长黑幕被东君撕开一道长口,二人化作两道光消失在了东海。
云韶悠然转身,也许真的是因为生死之间,以往的坚持和固执都在一刹那间稀松了许多。
死生亦大矣。
他已经失去过昭元,难道还要失去白胤吗?同样的痛苦已经难以承受第二回。
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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