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一听就笑,我不知道别人还能不知道你,再说了,你俩要吵架,那fēng_liú肯定输啊,输了不得生气吗,气了就走了呗。
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实话啊,我都没赢过他怎么可能赢。
花春摇头,让一个头脑简单的愚人歪打正着实在有些耻辱。
你俩到底为啥吵?能把他那没皮没脸的给气走。
花春张口欲答,话到嘴边却又吐不出来,正寻思该怎么说,前营突然拉响了线报,信号在天上炸开了几朵花。
南诏军突袭了。
过年的欢喜不过昙花一现,谁也没想南诏选择在这个时刻出兵,计划展开得紧锣密鼓,唐兵措不及防,几近崩溃。
大年之夜,莫问披甲迎战,月光照在大地,号角吹响十几里,背水一战。
一切来的如此突然,就像此前做过的梦,梦见哀鸿遍野,烽火连天,他找不到莫问,也看不见fēng_liú,一个人躺在战场上流干了最后一点血,有东西停在他手臂上啄食,定睛一看,竟是栖夜。
花春忍不住叹了口气,埋头接着给伤员包扎。
军医,你别叹气,我们一定会打跑那些南诏军的。
花春一愣,随即笑道,我当然相信。
那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花春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说说实话,也许因为这个伤员和他并不相识,也许人总在这种时候才能发现,有些话真不能藏着,一藏没准就一块带进了坟里,还不如趁着机会倒一倒,至少曾经也从自己嘴里吐出来过。
而所谓机会,就是活着。
我只是想起了个朋友。
朋友啊,那一定很重要了。
此话怎讲?
能在这时候想到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
花春不置可否,却道,说不定因为他还欠我钱,所以才想起来了。
那不可能。
又是为何?
钱财乃身外之物,如果他真的有欠,那应该是欠的情,或者…伤员挠头想想,或者是军医你欠他的。
花春无言以对。
南诏的进攻改变了套路,军医营成了第一个沦陷的地方,炮火将整个营地炸得一片狼藉,险些夷为平地。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尽管莫问率领将士力挽狂澜,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和伤员转移阵地时花春一抬头就能看见硝烟弥漫,箭矢满天。
短短一瞬,忽然之间,臂上一痛,随即腰背受敌,踉跄两步就要倒下,咬着牙才没躺平。
人群慌了。
军医中箭了!快来帮忙!
都说生难死易,有生之年花春才亲身所尝了一次,伤口很疼,星火很亮,恍恍惚惚看见大师兄的身影,依稀闻得见属于万花谷才有的药材,脑子里开始发昏,却突然想起fēng_liú那段时日受过的苦楚。
噬骨之痛想必要比自己现在折磨得多,怎么可能只是有点疼呢,fēng_liú个骗子。
他光是这样就痛得快死了啊。
师弟,师弟!睁开眼!不能睡着!
花春努力地想打开眼皮,徒劳无功,手无意识地摸了几把,突然就想流泪,他听见了鸟叫,就在不远的地方,像是飞过千山而来。
花春睁开了眼,那在树上凄厉嘶鸣的,不是栖夜,又会是谁。
fēng_liú没走,花春并不知道,他就猜花春得不知道。
他其实想走,只是犹豫不决,最后又倒回原地,找了个离军营不远的地方暂时安身。
栖夜是自己从桃花岛飞去找到他的,那一刻他感觉似乎连栖夜都来告诉他,不能走。
他就真没走,幸亏他没走。
fēng_liú赶到的时候花春一脸安详躺在角落,无声无息一样的,大师兄不知所踪,遍地伤上加伤的伤患,fēng_liú叫了声春花,没有反应,摸着他的手,冰凉冰凉的。
fēng_liú害怕了。
春花,春花?春…媳…媳妇……
花春醒得有些艰难,谁…是你媳妇,再乱喊…别当朋友。
fēng_liú嚎啕大哭。
他以为花春再也说不了话了。
花春无力安慰他,却用尽力气问了一句,你找到帮你花钱的人没?
fēng_liú一愣,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想说什么又只会呜呜哽咽。
花春费劲地抓住他还在发抖的手,轻声一笑。
现在你找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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